“你是我的。”他說。
深幽的眸中透著火焰般的執狂,翻滾著滔滔巨浪,又忽而變得憂傷:“夜寒,如果從未遇見你,從未遇見你——會不會一切就會不一樣?”
他傾長的身子微彎,修長而白皙的手指輕抬起她細小的下巴,指尖緩緩地摩挲著:“可是,我終究還是遇見了你。你說,這是不是一種宿命!”
“我不會放開你,”他又說:“死也不能。”
霎那間,仿佛有什麼擊中了夜寒,又仿佛有什麼在心中破碎,胸口似已被撕裂,碾碎了般的痛,而後每一次喘息都如火燒。
骨肉剝離的痛慢慢滲入每一寸皮膚,每一根骨髓,最後彌漫成一種絕望的悲傷。
她想哭,想流淚,卻是傷到深處無淚流,隻能發出絕望至極的嗚咽。
“夜寒,你怎麼了?”魏紫注意到夜寒蒼白如紙的麵色,慌忙揮開鳳玄離的手,抱住她軟倒的身子。
夜寒緊緊地抓著魏紫的胳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隻失去伴侶的孤獸,不斷地嗚咽。
斷斷續續的悲鳴??同綻放在暗夜中的血色牡丹,流淌著淒絕的味道。
“你究竟怎麼了?”
“流墨……流墨……我該拿你怎麼辦……”
一個黑衣男子緩緩走來。
魏紫默默退到一邊。
黑衣男子抱住夜寒:“蓮兒,蓮兒……”
夜寒恍惚間聞到若有似無的淡香,這樣清冷的香味熟悉到心痛,她緊緊抱住黑衣男子,淚水一顆顆落下:“我忘了你,真的忘了你。”
“我記得你就好。”
“不,不……”夜寒忽地用力推開他:“你要忘了我,你不能記得我……”迷蒙的淚水讓她看不清他的麵孔,然而她卻知道,他的黑眸必是閃著幽藍的光澤。
“好,我會忘了你。”流墨更加用力地抱緊她。他的聲音近乎平淡溫和。
夜寒感到有些安心,她把臉貼在他的胸口,不看他,怕一看,就再也舍不得放他離開。
她的聲音也變得柔靜:“你要忘了我,這樣就不會難過,這樣才會快樂……”
“好,我會快樂。”
他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流墨,流墨……如果他們還不放過我們……”她又像想到什麼似的,開始驚慌起來。
“不會的。”流墨嘴唇抖了抖:“我會忘了你,他們……他們就會原諒你我,然後……”他已說不下去,每一個字都仿佛要用盡氣力。
她輕歎一聲,放心地陷入無盡的黑暗。
魏紫看到流墨微顫的手指,怔了怔,神色複雜道:“你在騙她,然而你終究騙不過自己。”
流墨身子一顫,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夜寒的眉眼:“我怎麼會忘了你,我怎麼會忘了你……你叫我怎麼忘了你。”
他咬破手指,將一滴血滴入她的眉心。
魏紫眉頭一擰,攔住他:“你,你瘋了,再把她的記憶封印了,那要多少年才會記起你。”
“那就不要再想起吧。”
流墨將他揮開,在空中劃出一個結印。
幽藍色的結印緩緩落在夜寒眉心,血滴隨著結印慢慢融入夜寒體內。
夜寒呻吟一聲,神色變得寧靜悠遠。
“你變了。”魏紫眉頭皺得更加厲害:“從前的你霸道蠻橫,隻要是自己所要的,就算魄飛魂散也不會放手,而你現在居然主動讓她忘了你。”
“也許……也許,我也厭倦了千年的糾纏……”流墨淡淡道。
“真的是這樣嗎?”魏紫輕歎一聲:“他們,是不是還是沒有放過你們?”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流墨看著掌心幾乎放大了一倍的彼岸花,妖豔奪魄,似欲從掌心躍出。
“那麼什麼才是重要的?”
“你欠她的,你要還。”流墨神色忽地變得犀利:“你要護她生生世世。”
魏紫臉色一沉:“我護她生生世世又有何難,隻是,她要的是我嗎?”
魏紫頓了頓又道:“從那天我們自崖底離開,你就一直跟在我們身邊,你這麼愛她,為何不見她?”
“見了又如何?”流墨恍惚一笑:“終究我還是要離開她的。”
他打開掌心,伸向魏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