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開車把周邊的山轉了一遍,你們鎮起名可真簡陋,宜山宜鎮,宜山據說是因為適宜居住才起的這個名字。”
我攤攤手坦誠地暴露我的無知。
孫延拖著手塞進棉服的巨大口袋道:“隨口瞎說的。你也信。”
冰冷的指尖原先因為寒冷緊緊攥在手心,遇到溫暖自然地舒展開。街道走了一小段,就是郵儲銀行,門口站在今天的大堂經理,趙舒苑。
趙舒苑比我大兩歲,她打小住在宜鎮,這一片兒比我熟地多,鄉裏鄉親,沾親帶故的太多,逢到她值大堂時必然要忙地腳不沾地還得嘴上應承著各種問話。到她從未見惱怒,一一送走還附送各種叮囑。她要麼是個至誠的人,要麼心太大,什麼都能裝。
趙舒苑遠遠瞧見我,揮手正要說話,被一大媽拉住,她不便過來隻好隨著那人進了大廳。
“你的朋友?”孫延顯然也注意到她的揮手,“倒沒聽你和我說有朋友的。”
他的語氣大約是有些悶悶的,賭氣似的,但也沒什麼氣好堵著的。
他的問題確實問到了我,趙舒苑就是趙舒苑,沒有把她劃定到朋友的範圍,雖說來宜鎮一年半,交友圈並沒有擴展,朋友還是宋一江和原先的室友,僅這四人歸為朋友,其他接觸的人不少,在心中不過是個名字。
“不算啊。同事有餘,朋友不足。”
“那還好。”孫延依照我的指路進了小飯店,在飯店堂廳挑了靠裏麵的位置。他自然來過不止這一次,可每一次都讓我帶路指著重複的道路。“你有我就可以啦,再多的話,把室友帶上。足夠了!”他挑挑點點最家常的土菜來了幾樣,我懶得看菜單,直接定了這幾樣。
“占有欲。”指出他行為的本質,但這份占有欲到這裏並沒有讓我討厭,有時候他的占有欲會擴展,那時多少有些煩悶。例如他會直接針對宋一江。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曆史遺留問題。我重複給他解釋很多遍,孫延才勉強接受。
“是啊,是啊。占有欲。怕你跑了啊。”孫延清清淡淡地說,戳開一次性餐具,用開水衝洗一遍擺在我麵前。他大概是我見過最細心的男人。
“又跑不了。一直在宜鎮。”
“唔。那就好。宜鎮多少來過幾次,也不太大,這次我連山窩都轉悠了一遍。說起來你也藏不到哪兒去。”
“噗。你真的去宜山了?”
“當然啦。車開不上去,我還步行了一段。怎麼?不信我?”
“信。”我肯定地點頭,說起來孫延說話我基本全盤接受的。他到底也沒說過前後矛盾的話,所以意識上都自動默認為真話。“孫延,你為什麼總是反問我?”
“反問?”
服務員端菜上齊,孫延夾了一筷子,嚐一口,左邊眉毛往上挑起一點,又鬆了下來。這意思就是菜鹹了。
“對,奇怪的反問……怎麼說呢?是不是我不能給你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