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時醒來,一絲光亮透過窗紗瀉進屋裏,柔和靜謐。想到今日要完成的“艱巨”任務,心中一陣陣發緊。阿瑪和全府人的命運都交到我手上了,此去不成功......也得成功。
起床後,緊著去廚房做了雙皮奶,伺候太嬪進了早膳,看崔嬤嬤一臉平和,竟是什麼事兒也沒發生似的。昨兒夜裏陪著她做繡工的時候,她對我偷溜出宮的事兒也是隻字未提,我亦不想多做解釋。在這皇宮中少說幾句話,多做幾件事,自然是有利而無弊。
可今日要出去,卻是不能再偷偷兒的了。人家敬讓你三分,咱也不能蹬鼻子上臉的不是?
想了一想,我走到崔嬤嬤身邊,輕聲說道:“嬤嬤,今日早上我得出宮去一趟,您看,行麼?”崔嬤嬤問道:“可是為了你家中的事兒麼?”“是的!嬤嬤!”崔嬤嬤點頭道:“你去吧!上點兒心,緊著把事情解決了才好!”我吐舌一笑道:“那是,不能白使了咱崔嬤嬤的體己銀子!”她一指輕點了點我的額頭:“你這孩子,就隻得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別的事兒隻見你犯糊塗!”又道:“叫上小德子陪你去吧!宮裏他門路熟!”我心中正有此意,福了一福,笑道:“知我者崔嬤嬤也!采薇謝過嬤嬤!”
當下,和小德子一路直奔乾清宮而去。
“小德子,你打聽清楚了麼?八阿哥今兒會去乾清宮?”我停下來,氣喘籲籲地問道。小德子也比我喘得好不到哪兒去:“打聽清楚了,今兒八貝勒要上朝。我說,您慢著點哪!這會兒才辰時三刻,阿哥們要差不多巳時才到呢。”
“那咱不能去乾清宮侯著吧?外人能隨便進麼?”方才出來得匆匆忙忙,我都沒來得及問,隻顧著跑,暗自慶幸今日穿了十三送的皮靴。小德子麵有得色,笑道:“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咱去偏門的道上侯著,乾清宮裏伺侯著的太監們說了,八爺每日裏都打那兒經過!”我微笑著施了個禮:“行了,知道你能幹,那就有勞德公公頭前帶路了!”
放慢腳步,看了看四周。宮中的早晨很是清靜,隻偶爾見幾個太監宮女,也都不似往日般行色匆匆。露珠懸在青青的、嫩嫩的小草上。整個皇宮沉浸在浮白的晨霧之中,朦朦朧朧,如海市蜃樓。漸漸地,一絲光亮射穿了這層輕紗,太陽暖暖地升上天空,皇宮被鍍上了一層金色,又恢複了往日的金壁輝煌。
我和小德子躲在道邊的小樹林後麵,心中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聽見遠遠地傳來談笑聲,探頭望去,隻見四個朝服裝扮的年輕人正走了過來。我遞了一個詢問的眼神給小德子,他看了看,對我點點頭。我輕聲問道:“哪位是八阿哥?”他又仔細瞧了瞧,隻因我們藏身之處背陰,陽光尚未照映過來,又有薄霧,所以他也瞧不分明。眼看就要走到門邊兒了,門邊兒有太監守著,這些話可不能讓人聽了去。
隻能見機行事,我向前急趕幾步,在離他們還有1米左右的距離,伏低行禮:“奴婢采薇給幾位阿哥請安!各位阿哥吉祥!早上好!”暈,我好不容易想拍個馬屁,腦子一昏,居然說出個“早上好”......
“噗哧”,已有一人笑出聲來。我抬眼望去,是一位20歲左右的男子,身材魁梧,朝服冠帽,濃眉大眼,相貌很是英偉,正衝著我直樂。
他左側的那位揮揮手:“嗯,起來吧!”說話的這人,身形修長,美如冠玉,靡顏膩理,雍容閑雅。我在心中暗歎:好一位傅粉何郎般的美男子!雖然之前已經被白衣十三的“美色”迷惑過一次,卻依舊是看得有些發怔。
他不語微笑,一雙玉瞳微光映人,溫和地望著我,我臉上一熱,自知失態。忙彎了身,有些怯怯地問道:“請問哪位是八貝勒?”
“哈哈!沒想到咱們這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最受宮女們愛戴的八爺,也有被人認不出來的一天!”一直衝我樂的那人拍著我眼前這位花樣美男的肩膀,大笑了起來。
我有些發窘,忍不住飛了一個白眼過去,這是我在現代社會養成的毛病,打我記事兒開始我就愛飛白眼,二十年了,一直沒改掉這壞毛病。那人一愣,卻並不生氣,笑得更歡了。
“十弟!”原來,愛笑的這位就是十阿哥。八阿哥的聲音很柔和,卻有股子威懾人心的力量,十阿哥立即收了笑聲,轉頭和另一位看上去年紀最小的阿哥耳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