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進宮日子尚淺,請八貝勒恕奴婢無知!”八阿哥輕輕點點頭,依舊微笑不語,我輕聲道:“八阿哥,能否借一步說話?”他看了看四周,道:“無妨,就這兒說吧!”
無奈,隻得又道:“奴婢的阿瑪是瓜爾佳·阿克敦,想來八阿哥應該知道他。”我頓了頓,看他表情如常,繼續說道:“奴婢家之前的事兒,您應該知道。前日阿瑪因犯了點錯兒,被太子拿了,今晚便要發配流放到寧古塔。奴婢冒昧打擾,是想求貝勒爺,施以援手,救救阿瑪和那一大家子人!”
八阿哥頷首道:“我昨晚回府中,已經聽說此事,隻是這吏部已經過了堂,就算是結案了,想要改判怕是不易!”
我心中想著:他說,怕是不易,不是不可能。倒有一線希望。複又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抬起頭“無比哀怨”地看著八阿哥道:“八爺,您菩薩心腸,既然上回肯對奴婢施以援手,這次請您念在阿瑪他憐惜部下,又是垂暮之年的份兒上,千萬救了他。奴婢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兩字,被我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
這就是濫情電視劇看多了的後果,想我一個現代人本來就對古人言談方式不習慣,日常交流倒也罷了,人家最多覺得我是個野丫頭,碰上這種“官方”場合,隻能文縐縐地套用電視劇裏的那些,此時,說得溜了嘴,差點就把自己給“許”了出去。
幸好反應也不算遲鈍,饒是這樣,還是丟了一回大人,這邊廂,十阿哥又是忍不住吃吃笑開。他可真是愛笑!我卻不敢抬起頭再對他“造次”,隻覺臉上火熱,自知定是“粉頰生春”的害羞模樣。心中更覺不妙,這些阿哥們定是覺得我對八貝勒有意,表白心跡,嬌羞不已。不行,不能讓他們誤會了這個。
我猛然抬起頭來,連連擺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那個意思!”一著急,奴婢也忘記用了。我,我,我的起來了。
十阿哥謔笑道:“那你是哪個意思啊?”他這麼一說,眾人皆笑將起來。溫文如八阿哥也是忍俊不禁,我又悔又臊,急道:“我沒什麼意思!反正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
眾人更樂,十阿哥簡直是樂不可支。那位年紀最小的阿哥笑道:“十哥,這就是你們昨兒提起的那個宮女啊,確實很有意思!我這病生得不巧,錯過了一場好戲啊!”我已經隱隱猜出他是誰,曆史上和八阿哥一黨的,九阿哥、十阿哥、還有這位十四阿哥。
八阿哥斂了笑,正容道:“行了,別意思來意思去了!時辰到了,該上朝了!”言畢,一振衣角,轉身自顧而去。其餘三人也隨他而去。十阿哥還不忘回頭衝我一樂,真不明白他有啥可樂的!
我怔了一小會兒,緊追兩步,跪下,哀聲叫道:“八爺!”這聲音可憐得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八阿哥回頭看著我,緩步走上前來,隻聽他微歎了一口氣:“你起來吧!我會盡力,回去聽消息吧!”
我仍跪著,咬了咬唇,不知道接下來提的要求是否過份,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奴婢尚有一事相求,若八貝勒救下阿瑪,請您準許他告老還鄉,讓他回關外去,當一個普通百姓,頤養天年!”我知道清朝的官製是年滿六十方可退休,除了生老病死,沒有朝延準許,不可例外。
八阿哥溫潤的眼光淡淡地看著我,卻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深意,他沉吟片刻:“依你就是!你現在可以起身了!”
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我忍不住回他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多謝八貝勒!”直起身子,卻不妨他忽然附耳過來,輕輕說了一句話。
“你無需再表白相許,早就許過了!”八阿哥眼底唇邊盡是曖昧無比的笑意。
他聲音極輕,可是我肯定另有兩人聽見了,走在最後的十四回過頭來,有些微恨意地看了我一眼,我都在懷疑是不是我眼花了,烏亮漆黑的眸子,竟和我夢中的黑眼眸有幾分相似,八貝勒說這話,他又為何惱了呢?
小德子隱身之處,有石子響動之聲,想必也是被八阿哥的話驚得失了神。隻聽十四厲聲喝道:“什麼人?膽敢偷聽爺們談話?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