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的暈去,頭暈目眩的醒來。
視線所及,是一片明黃色的帳子,墜著天青色天珠的流蘇,陌生到極點。我乍然一驚,翻身坐起,卻是頭重腳輕,須臾倒了下去。強撐著坐起,才發現自己幾乎精光□□,衣不蔽體。
不及有任何反應,忽然傳來康熙爺惱意盎然的喝斥:“陳一林,太子呢?今日早朝議事怎不見他?遣了人來問話,到此刻也無人去回,你們這些狗奴才欺下瞞上,連朕也不放在眼裏了麼?”
陳一林惶恐萬分的聲音:“回萬歲爺,奴才無用,求皇上饒命。實是昨夜太子吩咐過,不許擅入帳中打擾,有違者死罪論處!”
我呆若木雞,一時不知所措,已聽得腳步聲進帳而來,康熙爺怒喝道:“怎麼回事?快宣太醫!”
一片兵荒馬亂嘈雜之聲,我哆哆嗦嗦四處抓些衣物胡亂往身上套,隻知道自己又莫名卷入一場風波。
帳簾驀然被掀開,康熙爺雷嗔電怒的神情在與我對視的那一刻,陡然轉而為愕然。他重重甩下簾帳,喝道:“都滾出去,陳一林留下!”
康熙爺強壓著怒火問道:“陳一林,究竟發生何事?”我挑開簾角,看見太子正沉沉睡在另一側榻上,腦門上頂著一個烏青大包,地上滿是花瓶碎片。
陳一林跪在地上,叩頭不止,“回萬歲爺,奴才實不知情,昨兒不是奴才當差,奴才一早就回到布城中。不如叫昨兒當差的奴才來問問。”
稍頃,胡太醫的聲音響起:“回萬歲爺,太子爺是飲酒過度,醉意未醒,至於額角的傷隻是外傷。無礙,敷上些藥便是。”
康熙爺淡淡應了一聲,“下去罷!”又有人進來,“回萬歲爺,太子爺命奴才在采薇姑娘帳內的酒壇中下了些迷藥,昨兒奴才見到采薇姑娘端著一壺酒往一處山坡而去,便令人侯在一旁,伺機將她擄了回來。奴才自知罪該萬死,隻是奴才若不這麼做,太子就要取了奴才的命!求萬歲爺開恩饒了奴才!”
康熙爺依然語氣淡淡道:“拖下去!著人好生看管著!”
太子業已清醒,茫然不知所措,待弄明白發生何事後,暴跳如雷,狂呼怒喝:“皇阿瑪,兒臣是被冤枉的!這些狗奴才被人收買了,欲妄加此罪給兒臣!他們栽贓嫁禍,要置兒臣於死地!皇阿瑪,您要替兒臣做主啊!”
康熙爺淡然道:“朕會徹查!”這淡然,透著冰冷與失望,是對太子還是自己?
說話間,我已然著裝整齊,身體除了頭暈並無異樣,沒有被欺負。
我業已明白過來,我又一次為人利用,這一回隻怕目的並不單純。
“忘記就是背叛!”這是八阿哥說的。他欲鏟除太子之餘懲罰了我的絕情。
我心中腦海一片空白,該怎麼辦?
我被帶回到自己的小布城,有年老嬤嬤替我檢查過身體,婦科檢查,生平頭一遭,很尷尬!然而,結果應該會令人滿意,康熙爺與我。
我被拘禁在布城中,帳外有侍衛看守,三日來,除了送餐的太監,未見過任何人。
不知道外麵正發生著什麼,我隻知道康熙爺一定在暗查真相,他不來問我,隻不過是暫無把握。他對我,一定要盡在掌握之中,才肯交流。
而我,也做了決定。我能說的隻有,不知道。我起初並不知道這是個陰謀。
這個局可說是天衣無縫。陳一林果然是八阿哥的人,否則太子怎麼會醉到不能醒,任人擺布?他一慣就是替太子幹此勾當之人。
太子有前科,皇上必是心中有數。隱忍不發,是太子得寵之時。如今太子江河日下,對他落井下石,實為良策。
如此裏應外合,不露半點破綻,足以取信皇帝。
他們一定知道,我在皇帝心中有著特殊的地位。十四曾說過:你隨侍南書房,我們從來不問你皇上在做什麼。南書房,生人勿近。
若是尋常宮女,皇上一時惱怒也便罷了,或者幹脆殺之遮醜。而我,曾經數次被康熙爺原諒。甚至為了我責斥皇子福晉。
所以,天時,地利,人和,八阿哥占全了。
我,是唯一的關鍵。我曾經救過十四,兩次。在他們看來,我是舍命相救。他們以為我甘為朋友兩脅插刀。他們卻不知道,我是逼於無奈。我絲毫不願摻和他們的事。
可我,決定不負所望。我欠的,我來還。某位子曰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夜涼如水,康熙爺獨自前來問話:“究竟情況如何?老實說給朕聽!”
我叩了個頭,低聲道:“奴婢不…….”
我被康熙爺厲聲打斷:“住嘴!看來你是沒想好,要怎麼告訴朕,是不是?你應該知道,你若說了半句謊話,你的命朕就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