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不辭冰雪為卿熱(2 / 3)

我挑挑眉:“現下你可以說了,何以會在此處?”

他抿抿唇:“你不是都聽見了麼?”

我笑:“非要聽你說才歡喜。”

他答:“你為何來,我就為何而來。”

我們相距不過一米,卻感覺太過遙遠。我跨前一步,他亦是。如此,眉目相對,情意躍然相傳。

我說:“我想你,偷偷來看看。”

他說:“我亦然,悄悄來看看。”

我隻能偷偷,他隻能悄悄。我們身邊有太多的虎視眈眈,橫亙在我們之間,不可逾越的規矩,無法抹去的牽絆,將我們隔成天涯海角。

然而,我們,不約而同,來了。聚首。他自東,我自西,雖然一直背道,偶爾的相對而馳,卻劃出一個同心圓,皎然若此刻圓月。

他唇邊含笑,我微笑:“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你可備有好酒?我此刻隻想把酒言歡。”多年前,我以此言傷他,我要還他一個名份,他是我的君子。

他故作不悅:“我瞧你是無酒不歡,實足酒鬼一個。”一麵卻攜了我的手,跨檻入院。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心中有事,隻略飲幾杯,已覺醺然。我拍拍手掌:“有酒無曲,總是欠缺少少。四大叔可有雅興吹奏一曲?我要聽摸魚兒。”

他酒量本就淺,已是紅暈微染,神色柔悅:“好。隻要你喜歡。我去書房取簫管。”便向屋外行去。

我叫住他:“可還有短笛麼?我與你合奏一曲,如何?”

他回首一笑,泛著促狹:“有,我這兒的青竹盡夠給你製竹笛、竹筆。”

簫聲響起,咽嗚間幾分纏綿,幾分淒苦,曲徑通幽。娓娓處若清泉似流光靜靜滑動,繾綣處若藤蘿枝枝蔓蔓,纏繞不絕。

我心裏滿是化不開的濃濃離愁,竹笛橫至唇邊,隻是氣息不勻,難以為繼,索性貪戀鎖住他的眼睛。

隨著曲聲起伏,他的目光一時柔情瀲灩,一時沉靜若海,時而烈火燎原,時而深邃迷茫。直至最後凝成一片幽幽桂香如蜜。

我傻笑:“四大叔,你真好看!”我花癡的惡行惡狀嚇倒他,他忍俊不禁:“並沒有多好看,隻略比你好些!”

我赧顏。平生不會花癡,才會花癡,便害花癡。掩飾地取杯欲飲,他擒住我的手腕:“還喝?”

我乖乖放下酒杯,欲挽回文學女青年形象:“花看半開,酒喝微醉…”

他續道:“此中人有佳釀。”此乃《菜根譚》佳句,他喜歡,我便一字不落記下。其實,我也喜歡。

我低頭咬緊唇,半晌方道:“早些歇著罷!”

他漫漫應一聲,取了燈燭領我走進另一間廂房,秋香色的紗帳微微拂動,空氣中隱隱飄著一股清雅的菊香,似曾相識。不,的確是舊相識,我曾來過。

他將燈燭置於幾上:“一會兒高全會送熱水過來,洗漱後便睡罷。”

我應了一聲,卻道:“我要沐浴。”

他皺了皺眉頭:“天寒地凍,此處未鋪地龍,容易受風,明日回宮再沐浴也不遲。”

我不過欲將回憶重複,將遺憾一一彌補,堅持道:“我要洗,每日習慣如此,否則睡不著。”

他無奈叫過高全吩咐幾句,領我進了浴房。

熱氣氤氳著,我看不見自己,無須再忍淚,任它們恣意流淌。

“薇薇?水都該涼了吧?還未好麼?”他在屋外語意關切。

我忙應道:“啊,好了。”不覺間水已微涼,這個澡洗去半個時辰有餘。

他顯然會錯意,推門而入。我剛巧直起身子,伸手勾取軟榻上衣衫。他微愣一愣,眸中異光微閃,二話不說,便向外走。

他的躲避瞬間激怒了我。

不知自身體何處鑽出絲絲縷縷勇氣無敵,我從浴桶一躍而出,緊追上前,堪堪在門邊自身後抱住他:“你,不要走…”

他聲音低沉:“薇薇,我不是柳下惠。”

我強忍怯意:“不要柳下惠,我要你做我的登徒子。”

他背脊挺得筆直,全然抗拒的態度。我簌簌顫抖,一半是冷,一半是羞。他回轉身,看也不看我一眼,取過錦毯將我裹得嚴嚴實實,擁緊我疾步往臥房而去。

他視我如無物般將我擲於榻上:“你從此不許飲酒,若次次如此還了得?”力道不輕不重,卻足以羞辱我。

我強捺半是委屈半是羞辱早已淩亂不堪的心緒,一字一頓:“我從未如此清醒過,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眸中寒意凜然,唇線鋒利如刀,欲言又止,我柔聲問:“你愛我麼?”

他神色漸緩,緊抿的嘴唇輕盈勾出一個弧度:“愛。”

我跪坐起身,勾下他的脖頸,“愛,不能光說不做。”覆唇糾纏住他。

他任我生澀毫無章法的索取口中甘香,扶在我腰間的手掌寸寸升溫,愈來愈用力,似乎就快將我的腰肢折斷。

窒息感迫使我們的唇分開。分開時,他在輕喘,我氣息淩亂。

錦毯無聲滑落,他垂目注視著我胸前急促呼吸間嬌媚輕顫的瑩白豐盈,粉紅花朵般嬌蕾尚凝著幾滴水珠,顫顫似墜欲墜,爍閃著媚惑嬌嬈的纖毫光芒,仿佛灼傷了他的眼睛。他闔上雙眸,睫毛輕顫若有無限掙紮,呼出的氣不均衡:“薇薇,你…會後悔。”

他決然轉身,我簡直急怒攻心,驟然發力一手拽倒他,匍伏在他胸口,摸索著欲替他寬衣解帶。

別人都在坐懷不亂假裝正經,那我就隻有假裝不正經。

天殺的我其實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毫無經驗可言。隻是遵循生理知識,決定脫褲子先。一手觸及到他腰間硬冷之物,隨手解下,竟是那一把藍光凜冽的匕首。我二話不說,以刀鋒芒利自他胸口處貼肉寸寸裂錦,緩緩下移…

堅絕,無比。堅定,從未。

他半眯半醉懶懶抬著眼皮,深遂黑瞳分明深鎖住我,卻仿佛沒有焦點,一派優遊自在氣定神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