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十年過去了,他已經老了,而當年那些流浪者幾乎都死絕了,故事還是那個故事,但是人已經不是當初的人。
新生代的流浪者對老姚的故事沒有多少忌憚,他們隻相信自己手中的木棒,石塊。
老姚的擔心成為了現實,在一個陰暗的胡同中,走出了三個蒙麵的流浪者,他們瘦弱,他們肮髒,但他們的眼睛閃爍著狼一樣的光彩,這就足夠了,足夠他們將老姚吞下去。
喝啊!
老姚大吼,將燈籠對準三人,破鑼丟在地上,腰間的鐮刀握在手中,緩緩的後撤到一處牆角,他要保證自己的背部不會遭到攻擊。
他的吼叫純粹是為了給自己壯膽,至於向周圍居民求救,哈,老姚早就沒有那個念想了,這不,隨著他這一嗓子,不遠處唯一亮著燈光的人家也熄滅的燈火。
戰鬥爆發,老姚揮舞著鐮刀,晃動的燈籠將三個逼近的流浪者的影子拉長拉彎,像魔鬼在舞蹈。
老姚的打鬥經驗很豐富,剛一交手就一腳踹在一人腹部,將他踹成了弓腰大蝦,斜著一鐮刀劃過,對方矮身去躲,一大塊頭皮被削下,哀嚎響起,在寒夜分外淒厲。
老姚心中遺憾,畢竟老了,要是當年,這人早就被他砍中脖子,哪容他躲過,這隻是一霎的事,未容他多想,他頭上一痛,第三個人衝了上來,將手中的石塊重重的磕在老姚頭上。
燈籠掉在雪地上,點點鮮血灑在燈籠上,很快燈籠整個燃燒,那點點血跡變黑、燃燒。映照著地麵上廝打著的四人,四個影子在牆壁上糾纏,像遠古時代畫在洞穴中的狩獵情景。
老姚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鮮血糊住了他的雙眼,他隻是本能的揮舞拳頭,胡亂的攻擊一切,鐮刀更是被他攥的死死的,一旦脫手,他將徹底失去機會。現在,他已經開始脫力了,他覺得隨時都會被殺死。
但他不甘心,他還沒有給兒子討上婆娘,最重要的,他的積蓄還沒有告訴兒子藏在哪裏。如果自己死了,憑著老實巴交的兒子的能力,什麼時候才能娶上婆娘?老姚家的香火豈不是斷了嗎!
不能死,不能死啊!
老姚發瘋一樣掙紮,壓在他身上的三個流浪者突然感到這個打更者力氣突然大的嚇人,像變了一個人。
噗!
一個流浪者張口噴了一口血,盡數吐在老姚的臉上,老姚用力一推,將身上的流浪者掀開。
“你沒事吧!”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老姚的大衣因廝打而破開,漏出裏麵髒黑的絮狀物,他也不管其他,用它胡亂的將臉上的鮮血擦去。
“是你,大人,你救了我”老姚看清了救命恩人的麵孔,激動的就要下跪,卻被那人一把扶住。
救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黑色道袍,頭紮一個道髻,一柄黑色浮塵斜在臂彎,麵容普通,但自有一股威嚴的氣質。
“原來是你”這位大人看清了老姚的麵孔後也是愣了一下。
說起來,老姚還算是這人的老丈人,他的閨女就是因為嫁給這人後慘死的。
“大人,快走吧,老祖宗交代的事耽誤不得,南邊的事十有八九是跟那個叫陸飛的有關係”一個隱在黑暗的中人影幽幽的催促。
這人蹙眉斥道:“老祖宗的話不要隨意猜測“隨後他看向老姚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被他掩去道:”你回去吧,今天不用值更了,有人問就說是我說的“
老姚低頭,惶恐的看著地麵,完全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這人也沒有等待老姚的答複,騰空而起,然後消失在南方。
此地恢複清淨,隻剩老姚一人,老姚像是中了魔咒一樣站在那裏,把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中。
良久,老姚肩膀抽搐,一種壓抑的怪笑響起,老姚突然抬起頭來,他的眼睛碧綠,兩顆虎牙伸長,探出嘴歪,臉上長出了長長的毛發,像極了野狼。
他大步走向那個噴他一臉血的人身邊,一腳將他踢翻,露出他的正麵,四個猙獰的血洞橫排在那人胸口。
蹭!
四根慘白的骨刺刺穿老姚的皮膚,從指縫之間長出,正好跟那四個血洞吻合。
嘎嘎嘎!
老姚張開雙臂仰天大笑,一股原本要熄滅的火焰在複蘇,呈野火燎原之勢瞬間充斥他整個胸腔。
“複仇時間到了,我親愛的女婿!“老姚舔著骨刺,冷幽幽的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