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光線很足,足的有點過分,頭頂白花花的一片,由於太高,分不清楚是不是天空。光線中泛著青,又有點像是月光,使得宮殿上蒙了一層淒冷和肅穆的氣氛。眼前的宮殿肯定不是海市蜃樓,周易寒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緊閉的宮殿大門裏似乎暗藏殺機,四根高大的門柱幾乎看不到頭,越是想窮極目地,眼睛就白花花的光亮刺得酸疼。高大厚重的門嚴絲合縫,沒有一絲生氣,好像一座冰冷的墳墓。
“這是天宮嗎?”黑海張大嘴問。
這個時候才想起驚訝來,是不是有點太遲鈍了?周易寒是在不知道怎麼評價自己的這個同伴,他回頭看了一眼黑海,突然愣住了。
這是黑海嗎?
在外麵的世界裏,周易寒從來沒有關注過他,事實上就算關注了也白搭。像黑海這樣的山裏漢子,不相互熟悉的人根本無法區分。且不說衣服和裝飾比較類似,特別是他們留的胡須,嚴重的遮掩了本來的麵貌。平時恐怕他們剪了胡子,自己家的人也要好一段時間熟悉。周易寒突然想起來恐怖分子王國著稱的塔利班,所有的男人都必須留胡子,死去的士兵排成一堆,自己家裏人去認屍都很費勁。剛才在黑暗的環境裏,周易寒隻是從體型和聲音上去判斷,雖然覺得他沒了絡腮胡子怪怪的,卻沒有多想。而此刻,看清後,這個“黑海”奇怪的地方太多了;最突出的就是皮膚,自己最早的推論成立的話,黑海的胡子和部分頭發都是由於地下水中的酸性物質腐蝕掉下的,皮膚肯定也有不同程度的破壞。而眼前的黑海,簡直是“白海”,皮膚比電影明星的都嫩。
不但嫩,還有一種特殊的香味。
黑海見周易寒的眼神很奇怪,忙問怎麼了。
周易寒不敢說實話,敷衍了幾句,心想幸好這裏沒有鏡子,否則你自己也會嚇一跳。
兩人的目光同時對準了眼前莫名其妙出現的宮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進去,還是呆著,這是個問題。
商量了一下,周易寒還是決定先在四周看一下,確定沒有危險再做行動。兩個人剛要抬腿,有一個問題出現了,現在他們呆的位置根本無法行走!
眼前的宮殿近在咫尺,周易寒光顧著驚訝、順便打量黑海,跟本沒注意腳下。等他們清醒完畢才發現,自己站立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四麵懸空的!
腳下有一層厚厚的苔蘚,一層一層的生長著,死去的變成了灰黃的幹粉末,活著的苔蘚覆蓋著同類的身軀。踩在上麵好像是一層厚厚的地毯,周易寒突然覺得剛才自己並沒有踩在黑海身上,這種感覺明明就是踩在苔蘚上。苔蘚雖然很厚,卻沒有多大彈性,兩人目測了一下,方圓的範圍大概有五六平方米。探著頭向下一看,黑海和周易寒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下麵霧氣蒙蒙竟然無法看到底部!大概估計也有百十米高,整體就像一個天然的石柱,直愣愣的插在這裏!
幸虧當時沒有太大的動作,否則掉下去……
兩個人頭上都冒了汗,在往左右看,這樣獨立的柱形山峰並不孤單。左右都有,再往遠處看,一個接著一個,好像是巨大的石柱山峰圍成的圓形柵欄,將一座宏偉的宮殿圍在中央!石柱的腰部煙霧繚繞,好像是飛天神物身上的輕紗。穿過雲霧,山峰繼續向下延伸,越看越沒有底,永遠找不到另一端了。
這明明是地下,怎麼會有一座天宮?!
黑海的腿有些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抓住根基淺淺的苔蘚,一下子抓掉了很多。看來他有恐高的症狀,這不奇怪,任誰能在這樣孤零零的石柱上,懸空了幾百米還鎮定自如?周易寒一摸自己裸露的肩膀和手臂,長時間流出的汗已經變成了幹巴巴的結晶,白色的汗漬粘附在皮膚上很不舒服。自己簡直就像個小醜,更確切的說,像隻自以為是的寵物,原以為自己的聰明能夠解決危機,到頭來發現不過是別人精心設計的笑話。他有些頹廢的低下頭,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湧了上來。
這裏明明是地下的隧道,卻有天空之城的幻想畫麵,有浮雲,有浮城,上看不見天,下看不見地。在所謂的山洞隧道裏最起碼還能腳踏實地,而這裏出了腳下的一片浮土外別無他物。這真是兩個極端,一個完全密閉的環境,一個完全沒有邊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