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之意,在這陽春季節裏越發明顯。

天氣也連續多日,變得陰沉起來。太陽依舊高高掛在天上,可是整個襄陽內外,卻顯得霧蒙蒙的。

本就是江邊南國,這等天氣也是正常,可合著城外的氣氛,由不得讓人浮想聯翩。

朝陽初升,薄霧又淡了幾分,雖然依舊是霧氣騰騰,可總歸不影響視線了。城外的軍營裏,已然冒起了炊煙。筆直的青煙直上雲霄,竟然連一絲風也沒有。

龐季披甲挎劍,站在城門樓子上,遙望遠方。

也許,文聘南撤,就是在這幾日了。消息已經通過城中密碟傳了出去,想必吳侯也接到了消息,如此也是功勞一件。

龐統輕手輕腳的走到叔父身旁,沒有說話,也隻是站在那裏,看著遠方,仿佛真的能通過蒙蒙霧氣看到什麼似的。

龐氏叔侄在城頭上靜氣遠觀之時,王威也做著相同的事。

隻是,心境大不相同罷了。

東門外,要比北門的霧氣淡很多,也許是日出東方的緣故。

襄陽城是一座堅固的雄城,條石為基,夯土為骨,青磚為皮。條石乃是采自山中的石頭,經匠人千錘百煉打磨的棱角。條石之間是以糯米為主料調製的粘合物,堪比後世水泥。夯土以版築之法堅實,百米之外以箭射之不能入寸毫,方位合格。青磚也是窯裏燒紙的上等精品,要比平日蓋房用的紅磚更加寬大厚重。

王威雙手撫在城頭女牆上,那厚重的青磚傳來一股淡淡的水氣,想來是薄霧遇磚而化。王威沒有戴鐵盔,身上套著一襲皮甲,束起的黑發在薄霧中也有些濕了。皺著眉頭,看著城外的十裏連營,王威心中可謂是愁悶如水。

景升公厚恩,無以為報,隻願和襄陽城共存亡!

歎了口氣,王威轉過身子,正要下城,卻忽的聽聞一陣馬蹄聲,大地仿佛在震動一般。以王威從軍多年的經驗來看,必是有大股騎兵出沒其間。

回首望去,隻見遠處煙塵滾滾,數千騎兵為先驅,仿佛是黃龍出水一般,惹人心寒。無數麵高舉的旗幟,明確的告訴王威,孫策大軍已然到了。

沒錯,來的正是孫策。

孫策綴馬而行,臉上的神色還算可以,不過他的心情可不算好。劉表這個老混蛋,竟然寧肯把新野讓給曹操,也不肯給自己,看來是積怨頗深了。

不過也沒什麼好說的,殺父之仇本就不共戴天。雖說黃祖這個殺父仇人已經授首,可劉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況且,劉表盤踞荊州,已經擋住了孫策前進的腳步,這才是你死我活的仇怨。

在徐盛諸將的引領下,孫策領著太史慈和黃忠,緩緩入營。

孫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吩咐了幾句了事。

對於孫策來說,襄陽城已經是自己碗裏的肉,跑不了。他更關心的是新野的情況,相比於襄陽這裏,新野的情況,可不怎麼好。

文聘南撤,將新野讓給曹洪,本就是為了離間孫曹之間的關係。

不得不說,劉表這一手,當真算得上是有些狠辣。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此時孫策還真的不願意和曹操鬧翻。雖然自己在河北中原布局已久,就是為了官渡的這場大戰。然而結果如何,根本無法保證。尤其是官渡之戰,這宗牽動著天下局勢的戰爭,本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使孫策穿越而來,也沒有把握就真的能夠改變曆史的走向,讓滾滾的曆史車輪換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