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雖是袁曹大戰的關鍵時刻,可是以審配嫉惡如仇的性子,哪裏能忍得下去?在審配看來,許攸逍遙一天,他就感覺良心受到了拷打。

既然這信送了上去,審配也就不再多想,反而又專心忙碌起糧草督運之事。

許攸此人,雖說小節有失,可畢竟也是一流的謀士。

出身南陽世族,算是個豪門貴公子。許攸自小便和袁紹、曹操交好,年輕時,也算是天下的風雲人物,常常為了袁紹而四處奔走,結交天下英雄豪傑。

許攸在中平元年的時候,曾經與冀州刺史王芬等人合謀廢黜靈帝,改立合肥侯為帝。謀劃失敗之後,許攸逃亡天下。

諸侯討董之時,許攸投奔了袁紹,成為袁紹的謀士之一。

袁紹雖說文臣武將眾多,可故舊之人,隻有許攸和淳於瓊兩個。

所以,袁紹一直以來對許攸和淳於瓊都算不錯。

當然,許攸為人傲慢,多次出謀劃策袁紹不取,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自然而然的有了些裂痕。

人心,就是這樣,一旦有了裂痕,不過做多少事情去彌補,都顯得無濟於事。

僵持的官渡戰場上,袁紹很快就收到了來自鄴城的急信。

帥帳之內,錦衣玉帶的袁紹坐在案幾前,翻看著審配送來的親筆信。他原本以為是糧草出現了問題,一看不是,頓時鬆了口氣。可當他看到許攸濫受民間財物、縱令子侄為非作歹之後,頓時火冒三丈。

自己辛辛苦苦在河北建立的名聲,就這樣被毀了嗎?

勃然大怒的袁紹喝道:“來人啊,把許攸給我帶上來!”

沒過多久,心中甚是奇怪的許攸便被兩個甲士帶進帥帳中。

許攸尚未行禮,便見袁紹將審配書信狠狠砸在自己臉上,又聽到袁紹厲聲開口罵道:“濫行匹夫!尚有麵目於吾前獻計耶?汝與曹操有舊,想今亦受其財賄,為他作奸細,不利吾軍!”

許攸拿起那書信,數眼掃過,心中對審配已是恨極了!

頓了一下,袁紹終究還是念故舊情之人,還是說道:“本當斬首,權且寄頭在項!給我滾出去!”

許攸聞言,麵色慘白,正欲分說,卻已然被兩個甲士拖著往帳外而去。

許攸被拖出帥帳之外,不由仰天歎道:“忠言逆耳,豎子不足與謀!”

眼看著營裏行人紛紛,頭上太陽高掛,烈日炎炎,許攸卻覺得內心一片冰冷,猶如寒冬臘月一般。

無奈之下,許攸一走三搖的回到自己帳中,眼淚已順著雙頰流下,也不知是在為袁紹歎息,還是在為自己悲傷。

許攸心中越想越痛,子侄均遭審配所害,又有何顏麵再見冀州之人?

一想至此,許攸不由的拔出佩劍,便欲自刎。

左右侍從見此,趕忙奪下許攸手中之劍,開口勸道:“公何輕生至此?袁本初不納直言,勝敗難料。公也曾與曹公有舊,何不棄袁投曹?”

許攸聞言,暗一思略,心想正該如此。

卻說當夜,許攸良久未睡,遂披衣起床,拿起長劍,往帳外走去。

帳外巡邏士卒,見是許攸,並未盤問。

大營轅門的守夜士卒,也不曾阻攔。

也不知怎的,許攸竟然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大營。而此時,有些迷迷瞪瞪的許攸,背後頓時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竟然逃出了大營!許攸立在轅門之外,一時無言。那落寞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更顯寂寥。

轅門處豎著的旗幟,在夜風裏飄揚著,巨大的袁字,仿佛在嘲諷著許攸一般。

許攸心中一狠,咬了咬舌尖,麵露猙獰之色,大步往南而去。

轅門處駐守的士卒,看著離去的許攸,不禁有些竊竊私語。他們疑惑的看著許攸,思索著他為何徑直往南而去。

袁紹大營與曹操的官渡大寨,相距十裏之遙。

今晚的月色異常明亮,夜路在月光的照耀下,也不算多麼太難行。

從各自大營往外延伸數裏,俱有各自的暗探和夜哨。

因為是交戰的地方,正片區域裏都比較空曠。大量的樹木和荊棘早就被清掃一空,倒是給許攸的夜路少了不少麻煩。

卻說許攸行路至一般時,突然被兩人撲倒在地。

許攸出聲說道:“我乃曹公故人,快與我通報,說南陽許攸來見!”

然而隨著許攸話聲落下,這兩人並未將其放開,反而將其給綁了起來。許攸見此,頓時大驚,心中略一思索,便猜了出來,恐怕這兩人並非是曹軍。

可若是袁軍,也不像是。

思慮至此,許攸頓時心中大驚!難不成,這官渡袁曹大戰之地,還有第三方勢力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