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淵其實就在北樂山裏。
他被慧覺大師攜進了一間小茅屋。
這會兒已經悠悠醒轉,掙紮著側了身,茫然四處打量一番。
茅屋裏陳設極其簡樸,僅屋子中間擺了一張陳舊的長幾並一個蒲團,旁邊的爐火上掛著一口小鐵鍋,正“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熱氣,藥香撲麵而來。再有就是他正躺著的這張木板床了。
燕淵試著活動一下筋骨,隻覺全身骨頭仿佛散了架一般,稍稍一動便痛得額頭和眉毛都攣縮了起來,臉上更是冷汗直流。
“躺著別動!”慧覺的身影在門口一閃,幾步竄到床前,說話的同時伸手製止了他的動作,又小聲囑咐道:“你現在全身是傷,不能擅自活動。”
燕淵神情頓時慌亂起來,“可是我母親——還在他手裏。”
慧覺頓了頓,才點點頭,道:“我已經知道了。放心吧,你不出現,他不會對老王妃怎麼樣的。”
“以他的性子,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燕淵緊鎖著眉頭,絲毫沒有因為慧覺的話而得到安慰。
“哎——”
慧覺歎了一聲,臉上的淒苦神情任誰看了都覺得糾心,“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簡直是六親不認哪!”
燕淵聽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當年我就勸過你的,莫要與虎謀皮,你偏不信,哎……”慧覺大師不自禁地,又歎了一聲,轉身去提小鐵鍋,將熬好的湯汁倒進木碗裏,又從貼身的玉瓶裏倒出些粉末灑進去,用勺子攪了攪,才端到燕淵麵前來。
燕淵一邊喝藥,一邊仍是憤憤不平,“他連自己嫡親的侄子也殺,真是沒有一點人性!”
“別說了,這次若不是碰巧遇到我,你哪還有命在!”
燕淵卻搖搖頭,“黑衣人不是他們派來的!”
“我當然知道,可是如果不是他們逼著你回京,黑衣人又怎麼會有機會刺殺你?”
“我知道是誰?放心吧,師伯,我心裏有數。”
“你心裏有數就好,我有事情要辦,可能要離京一段日子。這屋子被我施了陣法,他們暫時還找不到這裏來,你養好傷之後,再下山吧。”
燕淵點點頭,並沒有追問他要去辦什麼事情。
師伯是有大智慧的人,他要去辦的事情也一定不簡單。
人在世上走一遭,總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要盡。就像自己的重生,冥冥之中不也改變了很多事情嗎?
慧覺接著簡單交待幾句,就幹脆地走了。
燕淵喝完湯藥,又小心地挪動了下身子,找了個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躺好,心裏卻一刻也沒停止過思考。
他承認自己這次有些輕敵了。
一來不想暴露旋風衛的實力,二來不想動用潛龍閣裏的人,自以為單槍匹馬可以闖過所有的關口,沒曾想真的差點死在對手的連環刺殺下。
燕淵歎了口氣,閉了閉眼,不多時已沉沉睡去。
實在是累極了!
就在這天晚上,秦玥所住的客棧被人圍攻。
赫然是在涒水河畔與燕淵擦肩而過的那群青衣人。他們將整個客棧圍得死死的,連一隻蒼蠅也難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