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的臉上掃過一絲震驚,她愣愣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宮絕,嘴角浮現一抹苦笑,既然你這麼愛她,為什麼你不去找她?
“我忘記告訴你了吧,我之所以給他畫皮並不是讓他能夠自由的行走在陽光下,而是為了掩飾。”白羽的目光變得深遠,似乎陷入了回憶。
“掩飾?”
“沒錯。”白羽點點頭,繼續說道,“他死前被毀了容,他或許極度自卑自己的容貌。”
莫顏已經不知道用什麼神情來表達自己的內心的情感,是震驚?是心疼?還是疑惑?莫顏這時候才回想起來,第一次見宮絕的時候,莫顏提到了要將對方扒皮看他的真麵目,而宮絕那時候也是第一次嚴肅地叫了自己的名字,原來,這是宮絕不可觸犯的逆鱗。
“他的臉毀壞的很嚴重,幾乎分辨不出原來的麵貌,所以,他沒有勇氣去尋找自己心儀的女孩。整整一年,我看他每天站在屋簷之上,看著日升日落,鬥轉星移,逆光而立的身影孤傲又倔強,仿佛一尊孤獨的石像。整整一年,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為了讓故事更加完整性,以下是以白羽的視覺來寫。)
這個男人來到這已經好久了,沒有想到我竟然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可是,現在的他與剛來的時候相比真的是相差太多了。
還記得十幾年前,誤打誤撞闖入我府邸的他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怨氣,方圓數十裏都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氣味。
他與一般的厲鬼沒有什麼不同,披頭散發,模樣猙獰可怕,張牙舞爪地殘殺著周圍的人的性命。
將他製服之後,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麵容,那是一張怎樣的殘壞的臉頰?!縱橫交錯的疤痕似乎是新烙印上去的一般,帶著鮮紅的印記,臉上的皮膚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不僅僅隻是他臉上的皮膚,就連他的身上,都還殘留著死前的印記,我不知道他死前經曆了什麼,但是我知道即便死後他也未曾得到解脫。
他驚叫著,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麵孔,“別看!別看!”
我起身,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待他冷靜下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內趁此機會將他殺了,不過幸好我沒有這麼做。
冷靜下來之後的他分外的安靜,隻是默默的坐在房中,當他的目光看到我房中的古琴時,我分明看見了他暗淡的眼神亮了一下。
“要不要試一試?”我揚揚眉,目光看向了伏案上的古琴。
他愣了一下,最終緩緩的起身走向了古琴。他的目光一一掃過琴身,雙手顫抖著撫摸上琴弦,我看到了他的臉上帶著久違的平靜。
悠揚的琴聲從他的指尖緩緩流出,我看到了他閉目流淚,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死靈也是有眼淚的。
一曲終,他抬頭問我,“你能不能幫我?”
“說來聽聽。”我坐在桌子旁,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事實證明,我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讓我恢複生前的記憶,我要知道是誰殺了我!”他的目光恢複了剛才的毒辣,剛剛才平息的氣焰再次席卷上來。
“這個忙,我不會幫。”
“為什麼?!”他神情激動地望著我,我知道,這一刻,他恨不得將我撕碎。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去找生前殺了你的人報仇,等到他們的魂靈哪一天強大的時候,再來滅了你?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我沒有興趣。”我抿了一口茶,沒有理會他,但是卻隨時做好收了他的準備。
他不是普通的厲鬼,或許成為我的武屍比較不錯,隻是武屍沒有思想,不能說話,唯我獨尊,之後的時間隻剩下無盡的戰鬥,至死方休。
“你怎樣才會幫我?”我看見他緊握的手心攤開,我看見了他眼中的渴望。
“等你什麼時候放下你的仇恨,我就什麼時候恢複你的記憶。”
原本隻是一句玩笑話,但是他做到了。十年,整整十年,原本暴戾非常的他變的安靜,和我,也成為了朋友。‘
我如約恢複了他的記憶,但是我並沒有恢複他死前的記憶,那是對已死的人最殘酷的懲罰。瀕臨死亡時內心極大的恐懼和極度的痛苦若是要再背負一次,無論誰都會崩潰吧。
於是,我恢複了他一半的記憶,那個關於他心愛的人的記憶,可是他卻比之前更加安靜。
“你在看什麼?”我腳步放慢走到他的身邊,他依舊與之前一樣,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屋簷之上,雙目望著遠方。
許久,久到我以為對方不會在回答的時候,因為他已經整整一年沒有開口說話,我差點誤以為當初的他是個啞巴,隻聽他沙啞著開口,“我在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