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然回宮後當晚，就傳來了李楚嫣病危的消息。
李楚嫣早已油盡燈枯，今日與她說了這麼多話，不過是回光返照。
李楚然自宮中趕到公主府，見到了她最後一麵。
“不要為難陸沉，不要為難陸家，我死後，讓陸沉再娶吧。阿然，我想回家，我想母皇。”
這是李楚嫣留給她最後的話，李楚然還沒來得及答應，她就已經去了。
陸沉站在公主府外，與他擦肩而過時，李楚然說：“姐姐說想回家，我會帶著她回宮。她不讓我動你，動威國公府，我答應。可她讓你再娶，陸沉，我不同意。”
李楚然沒有理會陸沉的表情，隻管自己離開。
李楚嫣走後一年，女帝也去了，李楚然成為了女皇。
登基後，李楚然下的第一個旨意，就是給陸沉的：“既然陸卿有如此報國之心，不如就替朕守著這邊疆如何？”
這一守便是一年，一年後李楚然詔陸沉回京。
這一年時光讓陸沉看起來滄桑了許多，李楚然允他再娶，他卻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不會是李楚嫣，是桑青青。
即便桑青青做盡醜事，他也還是愛著她。
不愛就是不愛，李楚嫣注定是滿腔癡情負流水。
“陸沉。”李楚然說，“姐姐走了，母皇走了，我隻剩你了，邊關就別去了吧，留在京中也一樣的。”
他點頭答應。
他們沒有提起李楚嫣，就算李楚然破嘴皮子，他對李楚嫣也永遠隻是愧疚。
有時她想，若那日陸沉沒有碰到李楚嫣該有多好。
那麼，李楚嫣會登上皇位，會有一個愛她的皇夫，會兒女成群，自在一生。
如果李楚嫣從未愛過陸沉，那該有多好。
可惜這世間，從來沒有如果。
講完這個故事，李楚然靜默了許久，她麵前的茶已經被無心換上了熱的。
“原來是這樣。”無心低頭給自己也倒了杯茶，“我原以為就像世人說的那樣，陸沉不願再娶是因為長公主。所有人都以為陸沉懷念的是那個名滿晉國風姿卓綽的人，沒想到隻是因為一個愚蠢下等的妓子。”
“是啊。”李楚然笑了笑，卻是苦澀的笑，“多麼可笑。”
無心道：“陛下的故事我很滿意，擇日讓人來拿點心吧。”
李楚然點點頭，轉身離開，看著她的背影，無心卻靜默了一會。
情之一字，就像八卦陣一樣，入陣即亂，再也出不來。
而旁觀者，卻看得清清楚楚。有時，旁觀者卻什麼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