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娘,太子請你靜心在此等候,屬下還有要事需辦”肖轅不卑不亢地說完後,便不再多留轉身離去,更不再多看南雪一眼,南雪看著肖轅的背影,再放眼看了一眼寂靜的四周,心中納悶這肖轅真是木呆得很,就這樣放任她一個女兒家在這荒無人煙之地,即使這是皇家的禦河,可是如有人埋伏,那該怎麼辦啊,她的身上隻配著一把軟劍,不滿地在心中詛咒了一句,太子的架子越來越大了,竟要她一個弱女子等他一個大男人。
百無聊賴的南雪索性坐於岸邊,看著手指間如絲般流動的沙子玩得不亦樂乎,河畔的綠柳如珠簾般垂落於水中,映出春天的顏色,輕煙縈繞的河水,一葉裝飾普通的小舟上不見撐船的人家,卻就這樣靜靜地泛於河中,乍看似幻亦真。
泛泛綠池。中有浮萍。
寄身流波。隨風靡傾。
芙蓉含芳。菡萏垂榮。
夕佩其英。采之遺誰。
所思在庭。雙魚比目。
鴛鴦交頸。有美一人。
婉如清揚。知音識曲。
善為樂方。《秋胡行二首》其中一首,作者:曹丕
突然河水泛起了絲絲漣漪,雄厚的聲音至小舟上傳來,細聽之下可感受到頌者隱藏於內心之中的情感,南雪抬眸向河中望去,隻見小舟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名頭帶草帽身穿粗布衣衫,船夫打扮的男子,船艙中的輕麻在風中輕輕撫動,生硬中帶著一點輕軟。
草帽的遮掩著船夫大半邊的臉,可露在帽外那優美弧度的唇形,卻是令人不能忽視,看著嘴角帶著的溫柔笑意,白哲的下頜,南雪心中不禁思量著這船夫的來曆,撐船之人每天都要頂著太陽,哪裏來這麼白淨的容顏。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南雪的麵上漸漸變得驚訝,船夫恰在此時把遮掩著他容顏的草帽往上輕輕一推,南雪幾乎是同一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看著漸漸向自己靠近的小舟。
“想不到太子在傷好後,還有此等雅興”南雪斂去麵上的驚訝,看著熟練地綁著船索的太子,戲謔般取笑道,目光卻在太子身上打量,心中驚歎這皇宮的補藥真不是蓋的,竟然如此之快便把他養得如此精神飽滿。
“嗬嗬,雪兒,遊河賞景之事,那也要遇上知音人”太子聞言幹笑了兩聲,清爽的聲音中還著點點的暖意,並不帶上平日的笑不達意,南雪看著太子毫不掩飾的笑,不禁心中生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果人能脫下那張虛偽的麵具該有多好。
“太子指的知音不會是指雪兒吧?好可真是受寵若驚了”南雪含笑望向站於麵前一身粗衣打扮的南卓軒,粗糙的衣裳卻不能按遮掩他身上的貴氣,皇者之姿在他舉手投足之間表露無遺,隻是他眼中表現的溫柔落入南雪眼中卻是如此的刺眼,有些溫柔不是所有人應該觸碰的,那便應該適可而止,有些溫柔不是自己所需要的,那便應該毅然回避,思及此處,南雪望向了眼前的河景。
“雪兒,可有興趣陪本太子共乘一舟,此河可是我南國有名的禦河哦”南卓軒看著南雪視線別向河麵之上,唇上勾起了一抹笑,一抹毫無掩飾的笑意,言語之間極具誘惑,南雪長久經商,禦河雖早有耳聞,可從來沒有遊及此處,一方麵是南雪懶,另一方麵這是皇家閑遊之地,南雪並不想與皇家之人有任何碰撞,想不到卻被一場宮宴,最後她還是和皇家之子一一的牽扯上。
“禦河之美,美在河水清澈無瑕,並不受到外間汙濁所染,敢問太子,該如何暢遊河畔之中呢?”南雪緩緩回頭,意有所指地望向太子唇角勾起的一抹了然笑意。
“願聞其詳”太子簡單直接地道。
“哦,那是太子讓南雪說的,並不是南雪要說的哦,所以不能怪罪於南雪”南雪嬌聲道,目光中卻帶著絲絲得逞的狡詐。
“這是當然”太子點了點頭以示同意南雪的說法。
“南雪認為知憶暢談應該是坦誠相對,彼此之間尤如此河之水,清澈而不含雜質,太子,你是否應該脫下麵上那張沉重的麵具,好讓自己的皮膚透透氣呢?”南雪淺笑盈盈地道,目光卻不離太子瞬間變得沉思的表情。
脫下麵具,一張帶了二十多年的麵具,真的還能脫下麼?虛偽是他們生於皇族最大的標誌,除了虛偽和權力,他們便空空如也,他們是一種沒有感情,沒有親情的生物,一生為了權而生,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可是看著南雪清澈的眸光,眸光中帶著的點點期盼,南卓軒竟忘記了自己的顧慮,頭自覺點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