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老爺,都是一張人皮,真當他高人一等?你是沒見過他討我歡心的狗樣!”養母的膽色可比養父大多了。無他,見得多而已。這些達官顯貴,對底層人而言是高不可攀的,自帶神聖光環的。這是直到現代社會都有的現象,言必稱領導就是領導一類。但對養母而言,都不過是雄性生物,這個物種,無分高低,都一樣的狗屎。
養母硬氣道:“總之,他不給我兒子免去賤籍,這事沒得談。他要是想搞強硬手段,我也有我的手段。”
養父為難道:“我平日裏連老爺的門都進不去,這可怎麼說?”
養母道:“他要納妾,當然得定日子。何況他的正妻未必同意此事,肯定有的糾纏。你跟他商定此事時,就可以提要求。”
養父低聲說:“是我對不住你。”
“不怪你,這就是我的命。”養母並沒有歇斯底裏,自古從良娼婦,就基本沒有什麼好下場。和養父也恩愛甜蜜了幾年,感受到了人間溫暖,倒也算不錯了。自己不能生育,說破了天也沒用,這是越不過去的大罪!
“我給他當妾沒事,隻要你舍得,這也對兒子好。可甄逸此人反複無常,言而無信。我們答應了,他也未必履約。”
養父急忙道:“我賣藥給甄老爺,從來沒有被騙過。這次說五兩銀子,就五兩,一點不少。你怎麼能汙蔑老爺言而無信?”顯然養父擔心養母又變卦反悔了。
養母聽他這麼說,嗆聲道:“他嫖了我不給錢,不是言而無信是什麼?你認識幾個老爺?就這毋極縣,這幫冠冕堂皇的老爺肚皮上有幾根毛我都清楚!哪個沒在我身上砸過錢?哪個沒在我肚皮上吆喝仁義道德?五兩銀子你就要把我賣了,我當年露個臉都要二十兩!”
養父急了,辯駁道:“你以前賣身賺的錢我又沒拿你一分。現在我們日子這麼苦,你去當小妾,不正好又能過以前的日子了?”
“夠了!”養母不想再繼續討論這件事,冷聲道:“你以後別後悔。”
郭鬆已經吃完了小吃,心裏疑點很多。甄逸這種大老爺,為什麼會親自來城郭找一個獵戶采藥?養母已經從良好些年,日子過得清苦,姿色早已大不如前。甄逸要她作甚?毋極縣青樓裏的美女多著呢。天天都有賣女兒的,根本不缺貨。
結合時間點來看,這些事情和張角三兄弟脫不了關係。聯想到南華老仙對自己的詛咒,張角三兄弟作為弟子,很可能負責具體執行。“得想辦法弄清楚這件事,至少保底我不能被拋棄。”
“回來啦!”養父推開門,笑容滿麵的看著他,吩咐道:“睡覺。”
“哦。”
翌日吃過早飯,郭鬆便去張角駐紮的地方。守門的看到他便過來打招呼,“天師在等你。”
“嗬。”郭鬆笑了起來,看來對方早有預料,都已經算好了。
進了屋,張角三兄弟盤坐在地。張角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示意他坐在蒲團上,笑吟吟的說:“家師曾提起過你,果然風采不凡,不愧少年英雄。”
這種客套話郭鬆並不想聽,直接問:“你對我養父說了什麼?”
張角道:“不過有求必應而已。”
郭鬆又問:“目的呢?”
張角道:“傳教而已。”
“你們以為我會信?”
“你不信,又如何?”三兄弟大笑起來,完全不把郭鬆放在眼裏。的確,一個五歲小孩,信與不信都無法威脅到他們。
張角道:“家師說了。隻要你入我門中,依然以師兄弟相稱。你養父母的劫難,我自當作法化去。”
郭鬆冷笑,“劫難?難道不是故意陷害?”
張角道:“你情我願,何來陷害之說?我助他重振雄風,他對我感恩戴德,人之常情而已。你猜,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你!”郭鬆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都出身鄉野,自然是很清楚這些鄉野市井之人的性格。一旦外人取得了權威、信任,他們的盲從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哪怕是至親的苦口婆心也毫無用處。
何況絕大部分父母都是口頭上說著尊重孩子雲雲,實際上完全不把小孩的意見當回事。這種涉及到醫療問題的,張角這個“醫生”治好了養父的毛病,那麼郭鬆這個醫療外行人,說破了天也無法打破這種信任。養父不撞得頭破血流,是絕不會醒悟的。甚至可能頭破血流了,還相信這個“醫生”能治好他。
張角笑吟吟的摸著胡須,自信道:“老夫也不為難你,給你三天時間考慮。若還不識好歹,別怪我無情。家師對你可是額外照顧的。”
“我們走著瞧!”雖然幹不過,但牛皮不能少。丟下一句狠話,趕緊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