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夠如此,是因為,他不需要。他從小到大所處的環境,不需要他去掌握爾虞我詐的技巧。他無需研究厚黑學,也能一路順風順水,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受人尊敬。
現在,他需要了!
腦子裏翻開一本本曆史書,一冊冊兵法、戰術,回憶起林林總總的各類成功學、厚黑學,他必須盡快的掌握這些技巧,並且在實踐中運用。紙上談兵是遠遠不夠的,一條計策是否有用,必須付諸實踐。而這些欺壓他的人,就是這場實驗的小白鼠。
“此去何為啊?”
郭鬆正埋頭趕路,突然被一個人叫住,抬頭就見到趙先生一臉嚴肅的攔住去路。
郭鬆回了一個字,“玩。”
趙夫子微笑道:“你一臉怒氣,龍行虎步,配著匕首,怕不是要去玩出人命來?”
郭鬆到底缺乏經驗,匕首就掛在腰上。下意識的把匕首往身後擋,道:“正因為生氣,才要找朋友玩樂消遣。”
“那你帶著匕首做什麼?”
郭鬆道:“常言道:君子佩劍。家裏窮,出身低,就配把匕首壯膽。”
“哦?”趙夫子摸著胡子,笑吟吟的問:“我教你的聖賢之言,你都忘了?”
“記住了一句。”
“哪一句?”
郭鬆道:“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言畢,郭鬆也不多廢話了,徑直就走。趙夫子卻急忙上前攔住去路,道:“有何苦悶,可說給為師聽聽。”
郭鬆道:“這是我的私事,不勞煩先生費心。”
趙夫子蹲下來,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你怒發衝冠,若是害了性命,豈不是浪費了這顆好頭?先消氣,從長計議,不可一時衝動。”
“我是賤民,沒得活路。”說罷,一手握著腰上的匕首,一手握著拳,堅決道:“請先生讓個路。”
趙夫子寸步不讓,堅決道:“你我師徒一場,我豈能看你尋死?你既然是我的學生,就該聽我的勸告。”
郭鬆道:“有人想要害我家破人亡,父母離散,此仇可報否?”
趙夫子頓住,摸著胡子想了想,道:“可報。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如今不過童稚,豈是惡人敵手。理當強健筋骨,通讀詩書,方能複仇。”
郭鬆道:“此燃眉之急,不可久侯。”
趙夫子道:“豈不知,君子善假於物?怒發衝冠,乃匹夫行徑!”
這話一下子把郭鬆點醒了,怒氣消退,沉吟道:“我不過賤民,誰肯假物與我?”
趙夫子道:“誰會借東西給一個瘋子?”
“多謝先生教誨。”郭鬆頓時冷靜下來,拱拱手,放棄了提著刀去找人的想法。
趙夫子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
不得已,郭鬆隻好先回到家,養母正心神不寧的做晚飯。看到他回來,這才放了心,“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郭鬆道:“受了先生教誨,我另想辦法。”
“好。先吃飯。”養母難得露出了笑容。這幾天家裏的氣氛實在是壓抑的很。養父上午出了門,到現在還沒回來。若是以往,養母肯定趴在門邊盼著,今天卻毫無憂慮的陪兒子吃飯。看來養父母之間的感情,基本沒啥戲了。
吃過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郭鬆並沒有想到什麼好計策,不過他也還有現在就可以做的事情。讓養母在家看好家,自己配著匕首,趁著夜色出了門。
此時不到天,宵禁還沒開始。街上有些來來往往的行人,窮苦人都在街邊嘮嗑,富貴人都往青樓的方向走。
郭鬆來到小廝藏匿梯子、繩索的地方,想把那些衣物之類的拿走銷毀掉。卻遠遠瞧見一個人影走來,趕緊先躲在一邊的陰暗中。
小廝一路快跑,嘴裏還在抱怨自己婆娘睡得遲,差點又讓他被宵禁堵上了。看到自己的東西都在,小廝看了看四周無人,便扛起梯子朝甄氏宅邸走去。
郭鬆拿了繩索,遠遠的跟著,看著他架好梯子,爬過了圍牆,落到了張婉芸的屋頂上。
此時還能聽到屋內傳出的絲竹管弦之聲,看來張婉芸還未入睡。
等著等著,裏頭的音樂停止了,傳來丫鬟的聲音。“夫人沐浴過了,正準備安寢。”
郭鬆聽得莫名其妙,並沒有人和丫鬟對話,可她這句話分明就是對某個人說的。
這是聽到屋頂傳來細微的聲音,小廝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