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郭鬆立下頭功,王大眼把原本趙六的房間分給他,讓趙六媳婦給他當丫鬟。郭鬆也不反對這安排,他的確需要一個人照顧生活起居。
趙六媳婦才十七,嫁做人婦不過兩年,出門采桑被土匪給劫了,本來是要許給李英的,但趙六以兄弟長幼的理由截胡。
她也沒個姓名,當了趙六媳婦就改姓趙。郭鬆聽了她的來曆,便叫她阿桑,“總之,我的衣食住行就交給你了,隻要我安全,你就安全。”
阿桑點點頭,“是。”
隨波逐流,是這個時代女子的共同特征。女德忠貞之類的事情與她們是無關的,能找個男人,吃飽穿暖就是最大的幸福。至於這男人是土匪還是良民,這並不重要。
寨子大了,收入也相對增加。郭鬆便提議造一口鍋,炒大鍋飯吃!漢代的飲食水平還相當低,大部分食物都是整個的煮熟,直接用手抓,隻有富貴之家的女眷,會食用精細的食物。筷子通常用於吃較小的食物和麵條,還遠沒有發展為後世那般萬能。
改良廚藝,提高吃飯的效率。修繕水道,建立公共廁所。休整庭院,避免陰暗潮濕。土匪們的生活質量以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提高。
過了月餘,寨子基本安定了下來,合並工作完成,王大眼成為毫無疑問的首腦。李英的地位升格為二當家,他就挑選了十個精壯漢子作為突擊隊,寨子的其他事務一概不過問。這倒也省去了不少爭權奪利的隱患,加上郭鬆借助王大眼從中調解,沒有鬧出什麼不滿。
郭鬆依然是沒有位次的,但寨子裏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實際的二號人物,財權都在他一手掌握,裏裏外外的事情都要過他的手。他隻花三個月,就讓王大眼揚眉吐氣,這份功勞,足以讓任何人都不敢挑釁他的權威。
回顧這幾個月,郭鬆自己都沒有預料到能夠處理的這麼妥當。他之前並沒有任何相關經驗,當的最大的官也不過是大學一年的支部書記,但那是在象牙塔裏,學生們再有心計,也隻是學生,光是校規就足以束縛住他們。
“難怪都說賢臣擇主而事,要不是王大眼這麼大力支持,我也沒法工作。”郭鬆對自己還是相當滿意的,寨子雖小,麻煩不少,是個鍛煉自己從政能力的好機會。雖然說賤民加土匪,基本斷絕了仕途,可還有招安的路子嘛!
再有十四年,黃巾起義就要爆發,一旦到了亂世,隻要你能幫主公克敵製勝,混個一官半職應該不成問題。曆史上曹操的手下就有不少土匪出身的將領,雖然比不上士族子弟,可多少算個官,養家糊口是不愁的。
處理完寨子的事情,郭鬆向王大眼請辭,“大當家,我還有仇未報,需離開一段時日。”
王大眼一聽就急了,這才剛剛起步,他都還沒一統秋山呢,郭鬆就走了可咋辦?“軍師有什麼仇恨,告訴哥哥,我肯定給你出頭。”
“不過是個稅吏罷了。”郭鬆淡然道:“我尚不知他現在何處,總之先回老家看看。快則七八天,長則一個月,不費事。”
“呃……”報仇雪恨,天經地義。搞土匪這一行的,當然不能讓兄弟放棄報仇。可王大眼擔心郭鬆這一去就不回來了。想來想去,道:“這一吧。你一個人也勢單力孤,哥哥讓李英跟你一起去,他功夫也不錯,你們互相間有個照應。”
派這麼號人物跟隨,一方麵確實可以有個照應,另一方麵也能降低郭鬆不辭而別的幾率。王大眼這點小計謀,郭鬆看的很明白,但他本就沒有離開的意向,自然也無所謂,便沒有拒絕,“好。”
郭鬆父母的老家離秋山並不遠,就在常山國九門縣境內,與毋極縣交界。雖然那時郭鬆還小,但九門縣的地理位置就在兩條河的中部,並不難判斷。
回到出生的那個小村子,老宅子早就一片破敗荒蕪,家裏稍微能用的東西估計也被鄰裏拿走了。附近的兩家鄰居也已經破敗,在屋內還能看到野狗咬過的人骨。郭鬆不由得悲從中來。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複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將屋內的雜草砍掉一片,搭了幾塊石頭,上了三炷香,三磕頭,“爹娘在上,孩兒必將報仇雪恨,以報生育之恩!”
李英在一旁默默的注視著,他也是父母雙亡,見此情景,亦心有戚戚焉。環顧四下,看到瓦礫中有一顆陶豌豆,撿起來擦拭幹淨,放在郭鬆麵前,“這是你家的東西?”
郭鬆拿起豌豆,不由得淚流滿麵。這是母親的手鏈,看到它,又回想起當初在母親懷中嗷嗷待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