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2月14日星期四晴
二十天過去了,跟博士不僅學會了製作海洛因的技術,還跟他成了朋友,有心事都願意對我說。
今天早上,一走進板房他就拉著我說個沒完:“一鳴,你說他們會放我回去嗎?不是說把你教會了就送我回香港,可現在你學會了,他們卻像忘記了給我的承諾,不理不睬,全沒讓我走的意思。我是不是該找團長問問,要是不放去走我讓我就絕食,死在這裏算了。一鳴你說話呀,要不你替我去跟團長說
說,就說你能夠勝任工作了,讓他放我回去吧,求求你了。”
博士太幼稚,也不想想,好不容易把他綁來,怎麼可能放他回去呢?更何況他從事的工作是無法示人的,為了營地安全團長也絕不可能放他回去。可我還是不忍心讓他失望,便敷衍說:“可能團長太忙,把你的事忘記了。”
“是啊,所以我要去問問他,我不急他怎麼會急呢?”
“現在千萬別去找他,聽說馬上要打仗,團長正煩著呢,不在乎這幾天。我跟你說,絕食那樣的傻事說說可以,你可別去做,你就是真死了又能怎樣?無非給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多添一個孤魂野鬼,誰會在乎你的死活呀。還是還是耐心等等,找機會我替你去跟團長說。”
“可我在這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在犯罪,在助紂為虐。我親手生產了那麼多的海洛因,要害多少人你知道嗎?況且你說又要打仗了,我可不想不明不白跟他們死在一起。”博士痛苦地說。
“這世上有兩種製造罪惡的人,一種是自覺自願的,一種是被逼無奈。你我都屬於後一種,被強迫的,罪不在我們。別自責了,上帝知道你是清白的,會原諒你的。”我安慰他。
“那我聽你的,現在不去找團長,你可一定要抓緊替我去跟他說啊,我的全部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博士無奈地說。
博士比我們更可憐,在香港有家有孩子,自己又有本事,本可以過著非常優越的生活,卻被掠進這樣一個暗無天地的魔窟,可想而知他有多委屈,多難受。我想,如果真有一天要從這逃出去,一定把他也帶上,留下來真就是死路一條了。
“一鳴,有件事得跟你說說,合成海洛因的試劑隻夠三天用的了,原來想反正我要走了,不想管這事,可現在我走不了了,要是海洛因停產了怕團長會處罰我們哦。”
“幸虧告訴我,要不真捅大婁子了。現在海洛因就是團長的命,弄不好他真會殺了我倆。知道試劑哪有賣的嗎?”我問。
“這裏肯定沒有,買試劑隻有去曼穀、新加坡,香港這樣的地方。”
聽博士這麼說,腦子裏瞬間冒出一個念頭,這是一個絕好的出逃機會。我得爭取去買試劑,如果團長同意,就可能借機逃走了。可蘇僮怎樣辦呢?還有博士,如何才能帶上他們一起跑呢?
整個上午都在想著這件事,就是找不到合適借口能把他們都帶上。最後想,還是先去給團長彙報,試劑肯定要買的,探探團長的口氣再說。
果不其然,聽說試劑用完了,團長立刻回答說:“那得趕快去買,去新加坡,泰國都行,這事交給你辦,我安排兩個人跟你一塊去。”
聽團長這麼說我高興了:“讓蘇文書跟我一塊去吧,他也學過化學呢。最好把博士也帶上就更放心了,他是內行呀。”
“博士不能去,讓他給你開個清單,照著買就行。蘇文書你可以帶上,再給你安排兩個人負責路上安全。你看這樣行嗎?”
知道團長不信任我,安排兩個人跟著無非想一路監督。可又怕引起他的懷疑,隻得點頭答應。
團長當即吩咐勤務兵叫來蘇僮和兩名貼身警衛:“此次購買試劑由管排長全權負責,路上一切事情要聽他安排,要確保貨物和管排長的安全。”
晚上蘇僮來找我:“這下好了,咱倆有機會逃出去了。一鳴,這麼好的事情幹嘛不先告訴我呀,啥都沒準備呢。”
“誰跟你說要逃了?這次不能逃,想都別想,老老實實辦完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