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秋季醃菜曬幹菜忙(1 / 1)

現在穀媽正在揀蘿卜纓,就是把枯葉和黃葉摘下去,夠一把了用一根長的係好就成。

穀秀莉放下書包趕緊幫忙,老媽說天黑前最好揀完,明天一早就直接切。

第二天一早,穀媽早早起來做飯,等鍋開了的時候就開始切蘿卜纓了。

在她們鄉下,胡蘿卜纓切碎後用開水焯熟,淘洗幹淨後按到缸裏,少擱點鹽漚上,等吃的時候切點蔥花,搗點蒜泥,當然要是倒點熟油就更香啦,可以當醃菜就土豆吃。哦,這種漚胡蘿卜纓的名字叫毛猴兒,名字由來穀秀莉就不知道了,大概因為胡蘿卜櫻的葉梗上有細細的白絨毛吧。

到吃飯的時候,一大捆蘿卜纓切完了,要不是後來穀二姐的加入也完不了。

上午穀媽把胡蘿卜纓焯熟,淘三四次才洗淨了。也虧得是禮拜天穀爸在家(穀哥這周沒回)可以擔水,不然那麼費水還真讓人頭疼。

胡蘿卜纓擠掉水分放到缸裏壓得實實的,放三四寸高抓上一小把鹽撒開,就這樣一層層的直到離缸口五六寸,壓上石頭。

最後的工序是加湯。有的婦女熬點玉米麵稀糊糊,懶得熬糊糊的就在稀飯鍋撇點不帶米粒兒的稀飯。

穀媽的做法是水開後直接鑔兩三個土豆下去,焯熟了撈去土豆絲,剩下的澱粉糊糊晾涼了加到漚毛猴的缸裏,再稍稍加點鹽。唯一的注意事項就是一天至少攪上兩回,不然味道可不好聞。

事實上但凡是漚菜,漚苦菜也好漚毛猴也好漚茴子白老邊葉也好,菜缸攪動不勤的話沒幾天就臭缸了,那味道堪比正宗的臭豆腐。咳,這實在是說好聽的,說難聽點,用她們鄉下婦女的話就是屁臭氣的能跟茅缸比臭去了。

禮拜日中午有外村人來賣黃蘿卜,穀媽又買了兩百多斤,高興地直說“趁著今兒逮著擔水人了,趕緊洗蘿卜。”

於是吃過午飯小兵們出馬,穀二姐削蘿卜頂兒,其餘的三個一人揪了一把幹草葉子(穀葉)搓洗蘿卜,小的洗不淨大的掃尾,就這樣你洗頭遍我洗二遍再用清水涮一遍,姐弟幾個七手八腳的把三袋蘿卜洗完了。

穀媽欣慰的歎息:“今兒你們可給辦大事了。”許下獎勵:“晚上吃山蛋絲燴醃蘿卜絲。”

眾小兵提要求:“放點地皮菜!”“裏頭煮些辣椒殼!”“多倒點油!”不過除了第二條,其餘兩條均被駁回:地皮菜洗起來太麻煩沒時間;隻要吃土豆絲不多倒油你們也不少吃。

也是,穀家人除了穀爹穀哥,其餘人都愛吃土豆絲,不管是涼拌的還是燴的炒的,有土豆絲就不吃主食。

前世大家在外讀書,禮拜回家必定要吃土豆絲。

那時日子好過了,村裏也有賣肉的,穀爹就埋怨穀媽說孩子老不回來,回來了不給吃點好的買點肉光給吃土豆絲。她們姐妹就趕緊幫老媽開脫:“我們就想吃這個,做夢都夢見吃土豆絲沒吃著。就是燉肉了也吃不下去。”

穀爹就會感歎:“倒是好養活。”

……

下午有吆喝著賣白菜的,穀媽買了七十斤。這年月的白菜不知是種子的緣故還是菜農種植不得法,光長著大綠葉子,居然連一苗包心的白菜都沒有,也不壓秤,七十斤買了一大堆。

沒菜心的菜也不能儲存,留幾苗白菜現吃,其餘的穀媽切掉菜根,一破兩半,在菜頭部切上十字刀,掛到院裏拉起的鐵絲繩上曬菜幹,等冬、春季食用。

一日之內又是漚毛猴兒,又是醃蘿卜疙瘩,還曬了幹白菜,穀媽自覺這日辦了大事——一個家庭主婦,每日吃什麼菜是件很頭疼的事,尤其這個年代,有賣的地兒也沒錢買呀,何況村裏也沒地兒賣。

於是家庭主婦們掐著指頭算計著一年得醃多少鹹菜,才不至於在地裏的苦菜沒長出之前醃菜就斷了頓兒;算計著各式的幹菜曬多少才能接上自家院裏、地裏的鮮菜。這要是自家菜還沒下來就沒了醃菜、幹菜,那就一天三頓光吃山蛋灑鹽麵兒去吧。

也有那臉皮厚的婦女,懶得漚那麼多的苦菜醃那麼多的鹹菜疙瘩,自家的醃菜吃完了,就端個碗到關係不錯的人家家裏要點醃菜。

要上門了誰都會給你撈幾個醃菜疙瘩夾一碗漚菜,可背後也定會笑話上幾句:那女人懶性死了,也沒個算計,你五六口人就是喝個稀粥不也得就點醃菜?醃少了哪能夠吃。你一年不夠吃下年不得多醃點兒?你年年都不夠吃,要說不舍得買蘿卜你多挑點苦菜也行,你啥都不怠的,誰想天天給你醃菜。漚點苦菜多難哩,挑(挖)呀揀(摘菜)呀炸(水焯熟)呀切呀按(漚)呀的,咱也不容易。

所以呀,生活裏到處都是需要智慧滴。

而儲備好冬春所需的醃菜和幹菜,放下一樁心事、鬆了口氣的穀媽開始計劃另一件大事——磨土豆提取土豆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