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武子和妹妹趕緊起床吃飯。吃過早飯等娘收拾完屋子,於是娘仨就走親戚去看武子的大姨去了。
武子娘兄弟姐妹五個,有大姨、二姨、還有三姨,大舅,小舅。幾個姨不是武子娘的親姐妹,是堂姐妹。武子的外公兄弟兩個,小外公家隻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於是就把武子的小舅過繼過去做兒子。武子娘小的時候,武子的外公兄弟倆還沒分家,所以武子娘跟她們幾個姐姐是吃一鍋飯長大的,這感情跟親姐妹也是一樣的。不過因為武子娘是這大姨帶大的,因此武子娘跟大姨的關係要更親近一些,隔三差五的就去走一走。
武子和妹妹走在前邊,男孩子還是男孩子,一邊走著一邊跑著。有正路不走,非要在更窄的田埂上跑。一會兒去抓個青蛙,一會兒采一朵野花,看到小水溝裏有幾個小魚兒,硬是要脫了鞋子,挽起褲腳把那小魚兒給抓了,然後拔了一根茅草把那些魚兒穿成一串帶上。武子娘嘴裏喊著:
“武兒快走,別忱誤了時間趕不上午飯了。”
但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兒子跑來跑去的抓魚,心裏還是高興得不得了。看到魚兒在水裏遊著,趕忙幫著提醒:
“武兒,跑到這邊了,”接著又喊著:
“又跑到那邊了。”
她哪裏是催著兒子快走,這分明是高興地看著兒子抓魚玩。兒子還是兒子,他是娘的希望,他是娘的未來。說著笑著娘仨這就到了大姨的家門口了。
武子的大姨家有三個孩子,大表姐、大表哥、還有一個小表姐。大表姐很大了,比武子娘小不了幾歲。她跟武子娘的關係最好。武子的大表哥也比武子大差不好幾歲。隻有小表姐跟武子的年齡差距要小一些。可以領著武子到村子裏去玩。娘最是高興,一去大姨家總得要住上個兩三天。姐妹兩個在一起聊啊聊,白天一起弄吃的,盡管沒有什麼大魚大肉的,但是今天弄個菜粑粑,明天包個雞蛋韭菜餛飩,隔天摘點野菜蒿子用開水焯一下,再拌點米粉放在鍋裏蒸一蒸,滴上幾滴香油,就是沒有肉吃起來也是很香很香的。
小孩子最喜歡走親戚,一走親戚就會有好吃的。小孩子也喜歡家裏來客人,因為來了客人,家裏就會有好吃的了。可是大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走親戚大多是情感交流,還有就是人情往來,親近關係。女人就更不一樣了,姊妺見一見,說天地道,最主要的是說說心裏話。平日裏受的氣、吃的苦,在外麵不好說,裝在心裏麵不舒服,互相傾訴傾訴舒緩一下情緒。再互相安慰一下,得到一點理解和同情。所以武子娘和這大姨最好,經常夜裏姐妹倆睡在一個床上,說著,笑著,有時竊竊私語;有時哈哈大笑;一會兒沉默不語;一會兒又傷心流淚。一說一聊有時候會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眯呼一會兒。武子他們小孩子不管,在被窩裏打鬧一番就睡著了。第二天一起床,鼻子裏聞到的還是一股飯的香味,這大姨和娘早就起床做早飯了。
武子還有一個大姑。這大姑是武子的堂姑,武子娘嫁到武子父親家的時候才十九歲,二十歲生下了武子,武子出生以後這大姑才出的嫁。因此武子娘跟這大姑的關係非常好。而且大姑的家離大姨的家很近。每次武子他們去看大姨的時候,都會順道去看一眼這個大姑。武子的大姨讓武子娘拿幾個她們家的雞蛋、再蒸點糯米粑粑、小麥油麵湊個幾樣,作為禮品給帶上。武子娘要順路去看一眼這個大姑,除了她們感情好外,還有一個小秘密,就是這大姑家的大表妹鳳兒比武子小兩歲。很小的時候大人們就說這個表妹長大了給武子做媳婦兒。這個話說了好幾年了,後來基本就公開了,就連武子跟表妹都知道了,表妹長大了她就是武子的媳婦。武子娘經常順路去看這個大姑,意思也是保持好關係,將來好親上加親。而且鳳兒表妹也老愛到外婆家來,有時候一來就要住好幾天。天天纏著武子這個表哥玩,走到哪跟到那,反正她知道早晚是表哥的人。跟著表哥又好玩又沒人敢欺負,年數多了這武子有時候還真有點煩。因此,娘說要到大姑家去,武子也隻是跟著不作聲罷了,實際上心裏不是太興奮。因為時間長了已經沒有了新鮮感了,有點像是“老夫老妻”的樣子了。
那時候大家都不懂近親是不能結婚的。還說這是親上加親。真是的,把個鳳兒也耍了好多年,這個話題一直到武子和鳳兒他們長大了都還沒放棄。隻是後來因為武子離開了家鄉,鳳兒沒了指望才嫁了人,後來才知道近親是不能結婚的。這表妹說討厭也罷,說留戀也罷,一個小妹妹在武子的心裏總還是裝著的。隻可惜,長大了後,武子再也沒去看過這表妹一眼。
武子跟著娘去看了大姑後,在那裏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又去外婆家住了兩天後就回家了。
眼看著武子娘仨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忽然有一天,武子的爺爺找到了武子娘,說是要把武子接回他們家由他們撫養。這一下子可把武子娘嚇壞了。怎麼個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來。
“你兒子狠心拋下了我們娘兒仨,我們在死亡線上掙紮了好幾年才活過來。倉天都在歎息我們苦命的人。你們怎麼還有意思要我的兒女,連你的兒子都不要,你們怎麼會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