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雪的速度很快。沒待朱闕等上幾日，就帶來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她來的時候，滿臉的淚。已經是二十餘歲的人了，卻哭的好像曾經的朱閣。
朱闕看著紀雪撲倒在自個兒腳邊，哽咽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心不由一寸一寸的沉下去，沉到眼前發黑。
朱闕聽見紀雪說：“夫人暴病前喝的補湯，都是主人給的法子。”
她出奇的冷靜，冷靜到她自個兒都奇怪的境地。朱闕摸摸耳垂上的朱砂痣，親手將紀雪扶將起來。一邊安撫，一邊暖聲問詢：“這消息來源可準確？莫叫旁人欺騙了去。”
紀雪淚眼朦朧的看著朱闕，朱闕覺得自己的思路越來越清晰，她用自己泛著光的眸子，緊緊盯著紀雪的眼睛。
“是白石……白石……從夫人熬湯的單子裏找出來的。夫人的補湯向來都是她自個兒動手，方子收的整整齊齊……不知匿藏在何處。隻是這一張，這一張在書閣的褥子底下發現了。白石曾幫主人磨過墨，她認得出主人的字的……這方子裏頭有一味藥……是，是個緩慢的病灶……”
朱闕反駁：“母親大才，若是她親自煲湯，怎麼會這樣的東西都看不出來？”
紀雪戚戚哀哀的哭：“夫人出身富貴，又怎麼懂得這樣的東西。那一味藥……那一味藥甚為淫……邪，隻是奴婢出身貧賤，才隱約知曉。就連白石一幹，也是不懂的……”
朱闕沉默的後退一步，被桌腿絆到，踉蹌的倒在地上。她麵色蒼白，嘴唇也是蒼白的，還在微微顫抖。
紀雪哭著去扶她，扶了幾下沒有扶起來。一旁還愣成一團的溯水三人清醒過來，連忙伸手來幫。朱闕咽了一口唾沫，說：“此事，不要外傳。”
參差不齊的回答都帶了幾分瑟縮。
“奴婢曉得。”
朱闕勉強坐穩。
她緩緩下令：“備攆。本宮要去見菱少妃。”
漣水對夫人最沒有感情，因而也反應的最快。她利落的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囑咐。不一會兒就進來通報：“長翁主，攆子備好了。您幾時走？”
朱闕顫巍巍站起身子，漣水連忙攙扶，走出了門，才想起給朱闕拿鬥篷。朱闕回頭看她，隔著重重疊疊的門與羅帳，竟然精準的瞧見了那幅畫。她轉身，接過鬥篷，披在身上，暖烘烘的坐進禦輦裏。
朱闕很清醒，她雖然四肢綿軟無力，但大腦是自從聽聞到這個消息這幾日後最清醒的時刻了。她逐一分析了這個線索可能有的原因與結果。清楚的認識到，母親是被酈王害死，這個選擇，是最為精準的認知。
初秋其實不多冷，風刮在臉上，卻分外的疼。她一路沉默著。間或想想那張畫，那隻翡翠玉鐲。一個掛在床前，一個，還在心口處藏著。
母親留下的東西還有什麼呢……還有朱閣，在遠遠的世子府裏。不知他今日的午膳可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