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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皮箱的火車猶如老爺車一般,緩慢地在鐵軌上前行,“哐且哐且”的聲音伴隨著偶爾蒸汽噴發的聲音消散在群山中,悠長的鳴笛聲仿佛穿越了時間空間漫步到了天際,流長深遠,帶著漫無邊際的思緒緩緩飄散……
開花靠著玻璃窗,目不轉盯地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樹木,陽光透過層層枝葉,忽聚忽散地灑在開花的臉上,仿佛在追逐著他們的腳步。
由心縮成一團乖乖地躺在開花的腿上熟睡著,而對麵的達夏趴在桌上呼嚕呼嚕大睡了起來。
開花看著那些始終在後退消失的事物,思緒也不由得跟著緩緩後退著……
後退到,後退到,後退到開花開始記著這一切開始……
……
她的記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
她隻能隱約記得自己浸沒在無限的冰冷中,鹹腥的海水狠狠地塞滿了自己的鼻腔,湧進口腔,迷亂了自己的思緒……
那時,她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仰起頭看見那碧波蕩漾的海麵,一束束的金色光芒就像希望一樣照進無底的黑暗,一縷縷微光照亮了整個深海……
借著那光,借著她僅憑的意識,她仿佛看到了在飛的魚,在屬於深海的天空上飛翔,她甚至好像都能望見在陽光的折射下,那透明的翅膀,帶著那些魚自由地在天空中翱翔。
極快擺動著的尾鰭,在微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彩色的光芒,猶如極光降臨……
……
而真正記憶的開始是在她醒來後。
她還記得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一臉興奮的由心,然後是由心後麵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達夏。
那時,由心激動地拉著開花的手,朝著身後的達夏喊著:“大傻大傻,她醒了!!她醒了!!”
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和大腦沉重不堪,腦袋一片空白,甚至連話都忘記要怎麼說了,或者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記得怎麼說話,所以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由心,還有揉著眼睛睡意朦朧的達夏。
“你感覺怎麼樣?”由心伏在她身邊,急切地問著,“有沒有哪裏很難受?”
她木訥地搖著頭,半響才微微啟唇想要說什麼,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是在沙漠度過了幾天的暴曬之後,即要枯竭,幹痛得扯不出一個字音。
“怎麼了?”由心不明所以,隻是幹著急。
而由心身後的達夏若有所思地盯了她許久,寶藍色的眼眸微微閃爍,卻始終不說話。半響,達夏轉身離開,回來時手中多了杯水。
他說:“她需要水。”
……
不久之後,由心拉著剛能下床的她,出了她躺了幾天的屋子。
由心指著房子正對著的大海,對她說:“你看,我們就是在那裏找到你的!你知道嗎!!把你救上來的時候,大傻還說你死了呢!!當時我還和大傻打賭,我說你一定能醒過來,大傻還不信……”
她有些呆滯的看著在金色光輝下波瀾閃耀的海浪,沒有印象,卻又仿佛有些印象。
然後,她轉身環視了一圈四周,意識裏才對這裏有了一點時空的觀念。
放眼看去,這裏就隻有這棟土質棕色的小別墅,趴著翠綠爬山虎的木柵欄將小別墅小心翼翼地圍了一圈。別墅後麵幾十米處便是油柏公路,而別墅正對麵就是由心指著的大海,此時的他們,顯得有些孤立無援。
她盡力搜索著腦海裏僅存的一點東西,卻發現那一點東西完全填充不了她的空白,她隻記得,由心與達夏這兩個名字,甚至,找不到第三個名詞安在自己身上。
所以,在由心講述自己是如何將她救起的過程中,她失神了……
……
“由心,我叫什麼?”她恍惚一問。
由心下意識地著搖頭,然後才恍然大悟一般,“你不會是失憶了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屋裏出來的達夏無語地敲了由心的腦袋,“你不會是現在才發現吧!!”
由心卻沒有搭理達夏,隻是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兩眼閃著光。“嘿嘿嘿嘿……”由心不知興奮地在想著什麼,笑了半天,然後跳到她麵前,“既然你記不起來了,我們總不能‘喂喂喂’的叫你吧!我想,要不叫你開花吧!開花開花……多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