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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晨的陽光灑在被樹木包圍著的孤兒院,透過了稀稀疏疏的葉片,在一片落葉中居然灑下了金色的光線,著實猶如世外桃源,避了世塵喧囂,避了世人喧擾。
孤兒院在一片寂靜中參和著一片嬉戲的笑聲,孩子們在庭院中踩著落葉,隨著不曾聞見枯枝壓碎的聲響,性情高漲地追來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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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把邱汐從醫院帶回來了。”院長和藹地笑著,看著嬉戲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
一個任由歲月的痕跡在麵容上爬行的老人,是怎麼將這份心情轉給其他人的,便好像是皺紋愈見愈多,白發爭先恐後地侵占黑發,這些蒼老漫步的痕跡是怎麼驗證一個人的滄桑……
“繼續留在醫院也隻是燒錢,什麼都改變不了。”簡敘平靜地看著樓下庭院裏的邱汐……
邱汐坐在輪椅上開心地笑著,眼眸卻在她黑暗裏尋找的方向固定下來,一邊輕輕撫著趴在她腿上的黑貓,一邊不知道在訴說著什麼開心的事情……
那隻毛色純黑的貓懶散地趴在邱汐的腿上,一會兒撓撓腦袋,一會兒舔舔爪子,然後又繼續安詳地趴著,綻放著寶藍色微光的眼眸卻始終直盯著簡敘的方向……
“而且,我想邱汐也是更喜歡留在這裏。”簡敘看著那隻黑貓,臉上掛著一副天然無害的笑容。
“聽安讓說,害死蘇裏那孩子的犯人抓到了。”院長若有所思地看向簡敘,意有所指。
“嗯。”簡敘不鹹不淡地應了聲。
“你做的吧……”
簡敘笑而不語。
院長微微歎了口氣,轉眸看向那隻黑貓,眼神摻上一抹複雜,轉開話題,“英寧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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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簡敘也才終於感覺到,陽光的溫度,這漫片金色的溫度,枯葉飄滿孕照的晨露,是思人踏過的半片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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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吧。”
“又是你做的吧?”
“我隻負責送信。”簡敘說的自然,“結果如何不屬於我的職責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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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思緒仿佛隨著那遠去的時光,陷入了漫長的回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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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英寧8歲那年剛來到孤兒院的樣子,一臉不符年紀的漠然,那時真不敢想象那麼小的孩子是怎麼親手殺害自己的父親,讓自己的母親進了監獄的……”
緩緩地,院長那虛無縹緲地聲音似乎經曆了很漫長的時光終於傳到了簡敘耳裏,簡敘卻隻是笑而不語……
“或許,也就是從小遭遇過的那些事,才會導致後來那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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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這一切的毒瘤,便是在英寧幼年時期經曆過一切一切折磨蹂躪下畸形生長的。
當她一遍又一遍地被她所謂的父親壓在底下時,向旁人求救時,她看見的永遠隻有旁人漠然的嘲笑;
當她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所謂的母親以貨物的形式,提供給那些惡心的男人玩耍時,她所見的也隻是不屑地咒罵;
她曾被揪著頭發狠狠地撞牆直到頭破血流;她曾被撬開嘴巴強行塞入滾燙的水管;她曾與院子裏的狗共食過殘羹剩飯……
她曾過過那些不叫日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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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八歲的英寧,在父親酗酒過度,毆打她過後昏睡過去的那個夜晚,用鐵錘狠狠地砸向她父親的腦袋……再後來,可以麵無表情的看著一群穿著警服的人將她母親帶走,而她轉身便被送進了孤兒院……
或許是從小遭遇過的那些事,或許是從小所麵對的便是一張又一張沒有感情的麵具,英寧,也尋不到除了冷漠以外的事物。
以至於後來的她,站在集市口,看見卡車碾過那個叫文文的孩子的幼小身軀的時候,看見那個已經畸形了的身體,看見那一雙綴滿淚水的大眼睛呆呆地向她求助著,她依舊無動於衷地看著,直到那雙小手再也握不住玩具車,從此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氣息,她才漠然地轉身離開……
以至於後來的她,站在菜市場,看見瘦骨嶙峋的老人卑微地看著每個路人,也隻是冷眼地看著那個老人漸漸因饑餓疾病死去,直至蒼蠅成堆,也無人搭理……
以至於後來的她,走過鄉間麥田,遇見遭人欺淩**的女孩戴琛琛,看見那女孩向她投來求助的眼眸裏閃爍著的希望,她卻也隻是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