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的意思是……”冬畫微訝,雖是疑問的語句話中卻帶著意料之中的坦然,她早該知道,能得公子另眼相看之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安於現狀的安穩?
“好好收拾收拾,明日我們便啟程南下。”沐竹君眸清如水,可冬畫卻怎麼也看不清那眼中淺淺翻卷的漣漪,隻見她了然地輕輕一笑,“雪落帝都風雲湧,如此美景,怎能錯過?”
太後駕崩,原本勉強算是安定的政權必定動蕩,當今皇上的那幾位兄弟在暗處必定早已蠢蠢欲動。無論皇帝想要如何製壓,都無可否認,接下來等待他的必定是內憂外患的局麵。
帝都有如此多好戲,她又怎麼能錯過?
冬畫當然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有些驚訝於她在蘇家警告威脅下還堅定要去帝都,她斂去了眼中的異色,恭敬地答道:“是。”
“退下吧。”
沐竹君淡淡吩咐,冬畫微微一福身,便退了下去。
她伸手平放在空中,待片片晶瑩的雪花無聲落到她的掌心之上,再無悄無聲息地融化,若不是掌心冰冷的寒意傳來,那些雪花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
她又何嚐不是如這雪花一般,若非想起過往時清晰的痛楚從心底傳來,有多少人還會記得熬天雪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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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聖殿,一抹幽紫的微光從聖殿發出,越過帝都的上空,借著夜色的掩飾,飛越千裏,最終在進入一個小城之時速度慢慢減緩,隨著一聲細微的蟲鳴,飄入一家客棧的廂房之內,落入帳幔後沉睡了的俊顏之上。
床榻之側,擺放著一把龍紋掌明劍。
夜微冷,人未眠。
千裏之外的聖殿高台之上,一身黑衣凜然的宇文聞立於飛雪之中,眺望著紫光飛去的遠處。神奇的是,那些紛紛揚揚的雪花像是被一層無形的空氣罩阻隔一般,沒有一片是能落到他的身上的。
被白雪覆蓋的青石地板上,唯獨他所站的地方,留下一個能清晰看到地板的圓。
“終於出現了麼?”
溫婉柔和的聲線從身後傳來,宇文聞沒有轉身,便已知來人是誰。
“嗯,出現了。”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無盡的冰冷疏離之意。
“能當你的使者,定是智慧天資皆非同凡響之人,聞,我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此幸運能當你的使者了。”
來人似乎聽不出他語氣中疏離,也可能是早已習慣了,非但沒有失落之意,反而帶著一絲真誠的期望與興奮,當然,還有一抹隱藏極深的不悅。
身前那佇立不動的身影突然轉了過來,來人心下還來不及欣喜,便看到他直直從身側走過,由始至終連眼神也沒有給一個她:“更深露重,朝大人還是早些歇息吧。”
白雪紛飛的高台之上,獨留那抹孤寂的身影落寞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長袖底下的手因不甘而顫抖地緊握。
朝大人?他竟喚她朝大人?
“宇文聞!”她不甘地大喊,卻沒能讓那身影停頓半分。
“別忘了,這裏是子聖。”冷漠的聲音傳來,清晰地提醒著她此刻在此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