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猜想著,遠處的打夯號子已經響起,第一夯砸了下去,這打夯雖然是有把子力氣就能幹的活兒,難的卻是所有人的力氣得使到一起去,人越多越亂,有一個沒掌握好發力的節奏就會亂了套。我們幾個大多從沒親眼見識過,伸長了脖子看著熱鬧。
一輪夯砸完,陳瞎子的手輕輕一比劃,跟班的趕忙朝遠處打了停止的手勢,陳瞎子立起身子,取下耳塞重新戴上了棉耳套,接著搖了搖頭。
我心裏隱隱約約明白了陳瞎子在做什麼,如果這附近有大型的古墓,地下必然有一處極大的空洞,夯砸在地下傳回來的聲音就不會跟平常實打實的地麵一樣,就是我們平常用手指敲牆麵找空處的道理。這通過聽回聲找地下古墓的想法倒是極其巧妙,可陳瞎子的耳朵果真有那麼靈嗎?
陳瞎子跟班手裏拿著一幅昨天才繪好的地圖,上麵有好多處紅筆劃的圈,紅圈相互之間保持著基本等距,砸夯那一隊人在他的指揮下,又向前行出很遠,到了下一個點。
砸夯的號子聲一次次響起,那七八個人在佑大的一片荒原區東跑西奔,雖說跟著輛皮卡車來回拉人和運石夯,一次接一次的夯砸下來,也都是滿頭大汗。初起時我們幾個看著好玩,時間一長都覺得無聊,找個窩風的陽光充足之處席地一坐開始胡侃起來,這幾天和白露越聊越是熟絡,說話調侃也都不再那麼不著邊際的沒話找話。雖然天氣有點冷,可一聽她的聲音覺得渾身暖洋洋的,暗暗盼著一輩子都能如此。
遠處的陳瞎子一刻不停的忙碌著,上車下車,聽一會兒換個地方,臉色累得發白,畢竟歲月不饒人,早沒了神采煥發的精氣神兒。
臨近了中午,也不見一直跟著陳瞎子的老林喊收工。我和白露聊的正起勁,餓兩頓也是無所謂,大頭卻有些煩悶了,和顧光明嘀咕著什麼時候開飯,突地一轉頭,用手指著我對白露說:“妹子你小心了,他可沒安什麼好心,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然後眼睛看著顧光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顧光明說完了,哈哈大笑。
白露的臉“騰”地就紅了,旁邊的徐媛也在掩著嘴偷笑。我心裏這個氣啊,可又沒辦法發作,惡狠狠地看了大頭一眼,說:“我可不象你,一看就不是好人。”
大頭卻不理我,嘿嘿一笑,接著對白露說:“妹子你要思春,也得思哥哥我這樣的,長的就又忠厚又老實,你說是不是?”
白露紅著臉,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顧光明又在一旁填油加醋,“反正不能找跟你大談人生理想的,”瞅了我一眼,搖頭笑著說:“一談就是一上午,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兩人這麼一鬧,我不好意思再扯著白露聊什麼了,白露看向我的眼神也略帶幾分尷尬,好事兒全被攪了。
終於等來了陳瞎子那裏的結果,在先前約略確定的十幾平方公裏高地區域東南角,砸夯在繼續著,不過在這一帶打夯的次數和距離密集了很多,陳瞎子氣喘籲籲地到處聽著,又過了大概半小時,終於明確劃出了一小塊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