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願意讓她看出我的恐慌,連忙收拾自己的表情,堆出春風滿麵的笑意,“來了!”我甚至把右手揚起來誇張地跟她打招呼,象餐館老板歡迎一個常年的吃貨老饕,終歸又覺得這個姿式不雅,虛假到了極端,訕訕地把手放下。
白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隨即又板了起來,“這些檔案我比較熟悉,張選讓我幫你重點篩查一下,而且……”白露的聲音漸小,似乎極不情願地接著說道:“我們老寨那一支族人都是羅滇王的後裔,我姑姑也許會知道些什麼,你要是覺得有用,過幾天……我帶你到姑姑家去吧。”
切,你不情願,那我也勉為其難,反正怎麼別扭怎麼來,我皺著眉頭停頓了片刻,“那……行吧。隻要不給你們添麻煩就好。”
檔案室的一排文件櫃前,白露上下一行行地翻找著,偶爾打開看上幾眼,也不說話,十幾分鍾的功夫就在桌上疊起了一大摞,我正襟危坐在桌前,目不斜視地一頁頁翻著她找出來的那些資料,卻心跳加速地什麼也看不進去。白露每次走到我身邊帶來的淡淡幽香直往鼻孔裏鑽,我心下一陣陣漣漪式地顫栗,那幽香就是自己曾經抱在懷裏擁吻過的熟悉味道,一輩子也不會忘。頭腦漸漸把持不定地發熱,可理智告訴我必須到此為止,不能再往裏陷了,真要是衝動一回,恐怕就不僅僅是彼此的尷尬了。對於白露這樣一個拿得定自己主意的女孩,我命裏注定了與她無緣,那點兒情愫終究是鏡裏看花,水中望月。
理智和衝動天人交戰般地折磨著我,直到白露淡淡地打了招呼離開。我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虛汗,氣餒地伏在桌上,心裏一時痛苦難言。強迫自己拿起一份檔案,翻開時手都帶了顫抖,更遑論紮進去細看了,無論怎樣調整,心情再也平靜不下來。我歎了口氣,把那一尺多高的檔案資料收拾了裝好,帶回住處再看。
和大頭一起吃晚飯時,張選給我來了電話,說聯係上了於暄的家人,明天錯開接陳瞎子的時間,下午三點他陪我和大頭一起去找於暄談一次試試,然後特地強調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於暄近期的狀況很不穩定,恐怕不會配合。
第二天一早起來,到了約定的時間和大頭張選去接陳瞎子,白露也堅持一定要去,說是沒有料到一年多前的那撥人還能重聚在一起,我低著頭沒說話,心想你倒是夠重情義,隻是把我給忘了。一轉念又想到沒了下落的顧光明,心裏更加黯然。
陳瞎子和我們去年初見時那副盜墓魁的牛逼神態迥然不同,褶皺的老臉上盈滿了笑容,大夏天的還戴著棉耳套,出了機場門口就挨個兒地摸著我們幾個人的手,顫抖著聲音隻是不住地說“好,好”,那激動無比的神情把白露也感染得雙眼含了淚。
眾人和陳瞎子寒喧幾句,沒等我們幾個多問,陳瞎子旁邊那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小夥子就主動地跟我們打招呼,說自己叫戴言,是陳瞎子新收的徒弟,戴言看著一臉的機靈,嘴也甜得厲害,笑咪咪地跟白露說道:“姐,你長得可真漂亮。”把白露誇得臉上羞紅起來,嘴裏抿不住地笑,卻搖著手客氣,心裏指不定多高興。哼,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