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一年多的曆險,並且由這追溯一千多年前羅滇王直到今天的兩世輪回,都是自牛耳嶺始,至牛耳嶺終,一切劃上了一個圓。
“咱們這就走吧,”老林沒有多少興奮,神色間卻多了無盡的倦怠,抬腳跨下了祭壇,“後麵還有好長的路哩。”
老林低沉的話音聽起來倍感蒼涼,充滿了一語雙關的意味,對我和他而言,都是人生的另一段開始,可當我真正放下了心裏的糾結,怎麼反倒無限懷念起那些走過的崎嶇和坎坷?
兩個人一路默然地穿過山洞走回太歲山穀的穀底,此時外麵的天空已經大亮,我知道羅滇王留下的所有遺跡不久後將被徹底摧毀,再過上幾十年,當羅滇王以“我”的身份時隔一千多年後第二次老死時,他的一切將隨著時間湮滅,慢慢被人淡忘。
秦衛國付諸半生心血的拯救不會在曆史上留下支言片語,和那些史前文字一樣,成為已經解開的永久之謎。而做出了犧牲的遠不止秦衛國一個人,我心下忽地一疼,想到再沒有了音訊的顧光明,輕拉一把走在前麵的老林,支支吾吾地問道:“顧光明……他最後死……”
“沒有什麼最後,”老林搖搖頭打斷了我,“每一代的先知,其實他們的結局注定是悲劇的,周元王和成吉思汗的複生都失敗了,羅滇王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顧光明永遠終結了先知在未來存在的可能,他自己……”
老林停頓了片刻,欲言又止地輕歎口氣,抬頭看了看遠處的群山,神情間無比落寞。我知道顧光明一定牽涉到了083的其餘秘密,雖然有太多的疑問,我還是緊跟在老林身後一聲不吭。
兩個人走出不遠,老林指著南邊的一個方向說道:“這次沒有人接應,你我需要避開張選他們那一隊人,最後的收尾由083另外秘密派人。你如果不嫌麻煩,我們從這裏多繞半天的路,到去年宿營過的甜水溪三岔口,從那裏走回克朗寨。”
老林最終岔開了顧光明的話題不願意提及,我也就附合著點頭不再追問,一年多的經曆讓我對所有的未知不再好奇,隻是腦海裏驀然浮現出顧光明留給我的那些片段回憶,一時壓抑在心頭黯然神傷。
我和老林不急不緩地攀上了山梁,一夜沒闔眼的兩個人找了個地方睡了幾個小時,再爬起時已經是豔陽高照的中午。老林這次是有備而來,帶足了兩個人幾天的壓縮食品,山間有的是清泉。這樣的風餐露宿對我來說已經算不得辛苦,聯想到幾個月後隱居國外的悠閑生活,反而覺得有些不舍。
老林對這一帶地形十分熟悉,不用大費周章的拿張地圖辨認,他挑選的路又好走,綿延不斷的群山沒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障礙。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兩個人翻過一道山脊,我正感到周圍的景物略微有些熟悉,老林停下腳步說道:“去年你們四個人就是在這一帶遭遇了瘴氣,這裏離甜水溪三岔口已經隻有幾公裏的山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