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說紀銘就像玻璃杯,幹淨的沒有雜質,一眼就能看穿。會讓人有捧在手心的欲望,可總捧著難免會摔碎。
伊然記得自己第一次聽到林木的這個比方時還笑他矯情。玻璃杯這麼俗套的比方也能想的出來。而此刻,看著自己手中的玻璃杯,她卻覺得林木的比喻相當準確。
那天她隻是和他討論莫一晗的“歸屬”問題,紀銘突然就生氣了。直到他飛莫斯科都沒有告訴她。她隻知道,自己早上起來,紀銘已經不在了。打手機也關機,到晚上她才收到一條簡訊,簡短的隻有“我在莫斯科”五個字。
她看著手中的玻璃杯,不禁笑自己傻。他是玻璃杯,晶瑩剔透,奪人眼球,有多少東西想盛放在那透明的杯裏她不知道,但很肯定的是,那裏麵沒有她的位置。
紀銘走了近半個月,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她就那樣恍惚的過了半個月。半個月內,莫一晗和林木的友情發展地突飛猛進。她也是一年後才知道莫一晗在短短一個月內,把林木引上了一條不歸路。
八月的北京,幹燥的灼熱,讓人感覺下一秒就會燃燒,伊然卻覺得自己的世界仿佛冰凍了一般。她早就應該明白,她不過是他紛繁的生活中的一個小到幾乎不存在的角色。就好比他記得給所有人買禮物,唯獨沒有她的,理由隻有兩個字——忘了。他記得林木的軍刀,紀帆的冰鞋,連莫一晗都有禮物,唯獨沒有她的……
“我不信,連莫一晗的都有,怎麼會沒有我的!”
“忘了,下次帶給你。”
“我不要下次,就說這次!”
伊然覺得那時的自己真的是被他寵的無法無天,任性的去翻他的行李箱,但結果還是一樣,什麼都沒有。他從來不對她發脾氣,她便認為他永遠不會發脾氣。伊然有時會覺得看不透他,不知道他是真的對她好,還是隻是為了報答她當年的骨髓。
“你有完沒完!”
他並沒有做什麼,沒有罵她,更沒有打她,隻是握著她翻著行李箱的手腕移開那裏,她便覺得受不了。是自己太任性了吧?那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紀銘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和她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可惜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再努力也無用。
他在莫斯科比賽,她沒有主動打給他一個電話,也沒有短信過來。同學、老師的短信倒是來了很多,黎潔的爸媽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問她是否安好,比賽是否順利。他的父母又在哪裏呢?他知道爸爸很忙,媽媽並不喜歡他,他收到的最多的信息就是林木發來的,他一直等著的她的電話卻一個沒有。黎潔叫他陪她去逛街,他看黎潔在商場裏興奮的購物,腦中卻沒有和她一同購物的經曆來滿足他當下的落寞,除了周末倆人偶爾一起去超市,她都沒有叫他一起去逛過街。
黎潔在頭飾店不斷的問他哪個好看,他腦中纏繞的卻是她的長發。伊然的頭發很直,卻柔順的像絲,他記得她曾提過想要做頭發,遭到他的強烈反對後不了了之,除了那次萌生的動頭發的念頭,她一直都隻用黑皮筋紮著馬尾,有時在家會散下來。那會兒輔導她功課,有風吹進來,伊然柔軟的發絲便會掃過他的臉,涼涼的,帶著淡淡的洗發水的香味。秋天的風有些大,那天一股勁風把她的頭發吹亂了,他不自覺得伸手去捋頭發,發絲在手中有點涼。伊然和他說不好意思,然後把頭發紮了起來,之後她再沒有在他做輔導時放下來過頭發。
就是這樣吧,再喜歡都沒用。
黎潔知道他有一個妹妹叫紀帆,便問他要不要買幾個漂亮的發卡送妹妹,他說不用。紀帆有太多這些東西,伊然又從來不用。一天逛下來,他才發現,伊然喜歡什麼,他竟然不知道。晚上路過一個芭蕾舞用品店,他看了那櫥窗裏漂亮的芭蕾舞鞋很久,覺得她應該會喜歡吧。黎潔看他買芭蕾舞鞋,驚訝的問他是不是買給女朋友的?繼而是女朋友是誰?是不是他們學校的?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好上的?吧啦吧啦一大堆問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