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龍衛國等人也從側門走進了餐廳,餐廳的規模著實不小,麵積幾乎可以和教堂的大廳相當,可以同時容納一兩百人就餐,餐廳中間擺放著粗陋的大木桌還有長條凳,在房間的一邊是一連排的方形大木桌,木桌上是幾個大臉盆,裏麵是今晚要吃的主菜,衛國老遠就能聞到誘人的香氣,有一大盆用幹辣椒炒的無量山火腿,肥瘦相間的火腿嬌豔欲滴,散發著奶油般的香味,在無量山山脈高大,海拔甚高,所以這終年山裏都很寒冷,最適合醃製臘肉火腿,當地村民把自家養的土豬殺後,取整隻後退,用花椒、草果、桂皮和井鹽一起炒製,然後用來醃製火腿,均勻塗抹後醃上一兩個月,然後再用清水洗滌,洗滌完畢後把火腿放到灶灰裏把水清理幹淨,再用大石壓住火腿,把火腿裏麵的多餘水分排幹淨,最後掛起來風幹,掛上一年後,火腿上布滿綠色的黴斑,這火腿就算成啦,如果平時喉嚨咳嗽,鼻子發炎,刮一點那火腿上的綠色黴斑泡水喝了非常有治療的效果,把這種火腿切開來,裏麵散發著奶油的香味,肉質鮮美純厚,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還有一大盆小蔥炒的雞蛋,金黃色的雞蛋和碧綠的小蔥交相輝映著,這雞蛋都是當地山裏放養的土雞所生,雞蛋個頭不大,但味道也是鮮美自然,和山裏的小野蔥炒在一起,真是色香味具全。煮過的大苦菜用胡辣子和大蒜一起再次炒過,成了一盆綠油油的回鍋苦菜,還有一大桶米湯,散發著熱氣的巨大的竹子蒸籠裏是滿滿一大蒸子白米飯混合了金黃色的包穀茬子。看到這些,早就饑腸轆轆的李根龍、老楊、衛國和老萬已經是垂涎欲滴,難以自製啦。衛國恨不能馬上就大口吃菜,大口扒飯,尤其想到那紅嫩的火腿放進口裏那種香氣四溢的美好感覺,衛國不由自主的咽了好幾口口水。但這裏畢竟是教堂,李根龍在香港曾經陪自己的前妻經常去教堂,李根龍的前妻也就是麗微的母親就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徒,所以對於教徒吃飯的規矩李根龍並不陌生,對教堂的感覺也很熟悉,衛國等人也不敢放肆,眼裏看著其他人如何做,自己也就跟著照做,所有人都很規矩的陸續入座,等大家坐好後,那神父老頭站了起來,他還是那麼微笑著對衛國還有李根龍等人作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我是這裏的神父,我姓沐,大家都叫我沐神父,叫得久了,我原來的名字都被人遺忘啦,以後你們也都叫我沐神父就好啦。”介紹完自己後,沐神父對其他眾人說:“各位兄弟姐妹們,在坐的大家都知道,我們這座古老的教堂,傳承久遠,蒙上帝的恩惠,一直延續至今,從同治年到今天已經有將近一百五十年的曆史。在即將慶祝教堂一百五十年誕辰之際,今天我們這裏迎來了新的客人,他們是我們教堂的有緣人,讓我們大家一起鼓掌歡迎他們的到來。”飯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李根龍衛國等四個人站起身來,對大家點頭示意,表示對熱烈歡迎的感謝。隨後,神父帶領大家做了飯前的祈禱,祈禱完畢後,那位村姑模樣的廚娘開始為大家分餐,每人一隻大土碗,裝滿包穀茬子米飯,然後把菜都蓋在飯上。一勺火腿,一勺雞蛋,一勺苦菜,衛國迫不及待的端起碗來,大口大口的猛吃起來,李根龍、老楊還有老萬也都不在顧慮什麼斯文持重,都開始狼吞虎咽起來,衛國吃得可能是太急啦,被一口包穀茬子米飯給死死得噎住了,無論是他怎麼拍打胸口,或者是努力咽下口水,都沒辦法,一下下的在打著嗝,但就是無法擺脫那種心髒都被噎得發痛的哽咽的感覺,好在這時候,沐神父走過來,把一碗熱米湯遞給衛國,衛國接過來喝了一大口,還有點燙的米湯被咽下去後,果然逐漸的哽咽被一點點解除了,衛國使勁拍了拍胸口,這才緩過勁來。本來說好可以邊吃邊聊,但衛國和李根龍都隻是專心的埋頭吃飯,整個飯堂的人都是專心吃飯,並沒有人東張西望,更沒有人邊吃飯還邊說話,所有人都靜靜的認真吃著飯,經過一陣狼吞虎咽之後,衛國把整整一大土碗的飯菜都吞咽進肚裏,這時大腦才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已經很撐啦,再加上一碗米湯喝進肚裏,衛國被撐得覺得自己隻能正正的坐直身體才行,不然稍微一側身,那米湯就有可能從嘴裏自己流出來。
吃完飯,沐神父帶領衛國四人走出飯堂穿過大堂來到了宿舍區,進了另一側的小門,裏麵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一側都是整齊的房間,一扇扇整齊的粗陋的木頭門幾乎都一模一樣。沐神父帶大家進了其中一間,顯然這是一間會客室。大家坐下後,沐神父起身對大家說:“失陪一下,請等我。”過了一陣,沐神父和廚娘走了進來,兩人手裏端著笨重的木托盤,托盤上是一把巨大的咖啡壺,原來沐神父為大家去煮來了咖啡。喝咖啡用的是粗製的土陶杯子,黑色的咖啡倒在陶杯子裏,散發著香濃的熱氣,在托盤裏還放著一隻土碗,裏麵裝滿了壓碎的紅糖粉,一隻碩大的土陶罐子裏竟然盛滿了熱氣騰騰的牛奶。李根龍和老楊在香港對咖啡並不陌生,而且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喝茶,但也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沒想到這次在這深山老林裏也能喝到咖啡,而且以李根龍這麼多年喝咖啡的經驗來看,現在喝的這咖啡絕對是品質一流的上等咖啡。衛國曾經喝過一點雀巢的速溶咖啡,那是要考試前,父母怕他複習打瞌睡特意給他買的,一瓶速溶咖啡還配了一瓶白色的咖啡伴侶,當時喝著覺得有點苦,也沒什麼別的印象,但今天對著自己麵前的這杯咖啡,衛國聞到了一股略帶著焦胡味道的非常迷人的香氣,就衝著這股香氣,衛國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大口,這咖啡剛一進口,衛國:“啊!”的一聲,差點又給吐出來,原來聞著很香濃的咖啡,喝進嘴裏卻是奇苦無比,咖啡本身又很燙,衛國喝在嘴裏真實不知如何是好,但出於麵子考慮,衛國還是硬著頭皮給咽了進去,嘴巴和喉嚨都燙得難受,舌頭還苦得難受,這一下子,把衛國的眼淚的都給弄出來了。看到衛國的表情,沐神父笑著給衛國的咖啡裏加了幾勺紅糖粉,對衛國說:“你很少喝咖啡吧,開始喝多加點糖比較好喝。”衛國點了點頭,沐神父又用陶罐旁的大木勺子給衛國舀了一勺牛奶加在咖啡裏,讓衛國用杯子旁的小勺攪拌均勻,然後對衛國說:“你現在再喝喝看。”李根龍等人也都學著這個樣子,給自己的咖啡加了紅糖粉,加了牛奶,衛國又喝了一口,這次的感覺截然不同,香濃的感覺悠然而生,在甜蜜裏略微帶著苦味,又有牛奶的爽滑和奶味,搭配起來還真是讓口感非常受用。李根龍喝了一口後忽然驚訝的說:“沐神父,這咖啡裏加入紅糖後,感覺很象我女兒比較愛喝的一種花式咖啡,叫做什麼焦糖瑪琪朵。”沐神父笑著看著李根龍說:“是嗎,這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我自己感覺咖啡裏加入牛奶其實是意大利的花式咖啡,叫拿鐵,不過加了紅糖後就有點卡布奇諾的感覺,別見笑,因為這裏沒有方糖或者砂糖,隻能用我們自己做的紅糖代替啦。”衛國好奇的問:“沐神父,什麼是卡布奇諾?”沐神父微笑著對旁邊的修女說了點什麼,修女走出去,不一會兒又來了,手裏拿著一件披風一般的僧袍,沐神父把這僧袍展示給衛國和大家看,一邊解釋說:“這是意大利教堂的修士愛穿的一種帶著尖頂風帽的僧侶袍,在意大利語裏這種尖頂的風帽就叫作卡布奇諾啦。”衛國把僧袍拿來套上,還挺合身的,如果是現在我們要看到了,一定覺得衛國穿上這種卡布奇諾的僧袍很像《星球大戰》裏的絕地武士。周圍的人都樂了,衛國也笑嘻嘻的端起咖啡來一口喝光,然後很認真的問沐神父說:“神父,你的咖啡是哪裏來的?”沐神父輕鬆地說:“很簡單啊,我自己種的,等咖啡成熟啦,把咖啡豆采收下來,浸泡,去皮,再晾曬,烘焙,最後再用石磨磨成粉,好好收在罐子裏保存著,要喝的時候,就可以自己煮咖啡啦。”李根龍仔細的品味著咖啡,然後點點頭說:“沐神父,你的咖啡品種非常名貴啊,這絕對是阿拉比卡,而且還是達到波旁級的高咖咖啡啊,我曾經喝過的咖啡裏感覺隻有極品藍山可以和這個咖啡媲美。”沐神父對李根龍豎起了大拇指說:“李老板絕對是個行家啊。”李根龍笑著說:“不敢,隻是過去做茶葉的時候我也順便做些咖啡和可可豆的生意,所以對這個有點了解。”老萬很奇怪的問:“神父,你這個教堂一直在這深山裏,你是靠什麼生活呢?”沐神父也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說:“我們教堂是法國的傳教士修建的,到現在有一百五十年的曆史啦,傳承到我已經是第四代啦,每代神父都竭盡全力的修繕和發展,教堂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周圍的村子和村民都很認可和接受我們,但是附近的村民都很貧困,平時根本不可能布施教堂,倒是教堂經常接濟村民,我們的生活主要就是靠自己種植藥材還有一些經濟作物換錢,所以教堂附近的緩坡地都被開墾出來種上了藥材,有黃連,還有重蔞,還有石斛由於是大山裏比較寒冷海拔很高,我們種植藥材也很省心,就是把種子撒下去,任由藥材自己生長,來年去采收就是,這樣得到的藥材藥效非常顯著,所以廣東一帶的藥材商人很喜歡,定期會來向我們收藥材。這次我去祥雲就是去賣藥材的,還向藍澗農場借了他們的車子來拉貨。”李根龍和衛國都一起點頭“哦!”了一聲,這時算是完全明白啦。沐神父看了看衛國和李根龍問:“不知道你們四位大老遠的從香港跑到這邊遠的無量大山裏是為了什麼呢?”李根龍還沒說話,衛國搶先回答:“是這樣,這位李老板發現了一些很古老珍貴的茶樹種子,他就想尋找這些茶樹種子的來源地,後來我們查尋到,原來這種古樹茶就是產在臨滄地區,所以就趕過來,想找到具體的產區,然後投資辦個茶廠,專門經營銷售這種名貴的野生老樹茶。”沐神父聽了點點頭激動的說:“哎呀,那你們算是來對地方啦,這臨滄啊,別的沒有,說到茶葉,那可是世界一流的,你們說的這種古樹茶絕對有,其實還有這裏的紅茶也是絕對的世界一流啊,曾經就有法國商人把這裏的紅茶販運到英國去,如果可以把茶廠辦起來,不知到會有多少當地的村民受益啊,我替當地村民感謝你們啦。還有,既然說到這,我倒想起來,我有個老朋友,他經常會到我這來做祈禱、告解,他對我說起過,他在解放前就是專門做茶葉的行家啊。這次教堂搞慶祝,他說好啦,一定會來,如果你們不急著走,到時候肯定能見到他,我介紹你們認識。”李根龍一聽當即答應,留下來觀禮,暫時就不走啦,李根龍想能有這樣一個老做茶葉生意的前輩指點,肯定比自己到處亂逛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