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第一輿論場的有秩序而言,第二輿論場則沒有。第二輿論場用情緒說話的特征極其明顯,人們用轉發行為就表達他們對某些事的立場。通常意義上,個人不會有這個心情也不會有這個可操作性去驗證每一條微博所代表的事實與否,他們隻是想表達自己的態度。在第二輿論場中,立場即真相這一點,遠遠超過第一輿論場的。
當然還必須要注意的一點是,不同的人媒介素養不同。有些人會謹慎克製地來表達態度,但有些人則不會,而有些人則真的相當容易輕信。故而,無論是主觀上的立場,還是客觀上媒介素養之類的技能,它們的不同必然導致第二輿論場並不像第一輿論場那樣鐵板一塊。而互聯網的諸多亞文化群落,便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
如何應對兩個輿論場——
用公眾喜歡的方式表達
兩個輿論場在特定的情況下會發生激烈的衝突,比如說當社會上大範圍地洋溢著仇富仇官的心態(其實很詭異的是,仇富仇官的很多人,並不反對自己或家人成為富翁或官員),又或者民眾對統治第一輿論場的政府呈現出極為不信任的狀態。這些衝突存在失控的可能,最終引向社會的混亂和體製劇烈的改變。這一點,最近幾年一些國家的變化已是明證。
對於第二個輿論場,除非關閉互聯網這種可以讓普通人發言的工具,又或者除非改造人們生來就喜歡惡搞的天性,它將永遠存在,並且不可能被一統成某個狀態。
唯一需要改變以及能改變的,就是第一輿論場。這個輿論場與第二輿論場的那種相對隨意性不同,它其實本來就是被精心打造出來的。故而,換一種方式去精心打造它,沒什麼不可以的。但這種打造並不是“迎合公眾”——任何一個嚴肅的媒體都不願意做媚俗的事,而是“用公眾喜歡的方式說話”。
在中國,經濟體製改革的先行,形成了中國的中間階層。他們熟練掌握了互聯網這個工具,但他們又對生活充滿了不滿:物質上希望更高一層,精神上希望體製有些改變——我甚至稍微武斷地推斷一下,他們是中國最不滿的一群人,但又是最容易發聲的人。與他們對話,必須要承認的是,有些深層的觀點其實並不相同。故而,重點不在於說什麼,而在於怎麼說。
一個正常的現代文明社會,是不大可能“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思想大一統的時代早就已經作古。人們在各種事件上看法不同,思想上的異端才是正常現象。媒體的職責“說服公眾”很大程度上需要被轉移為“求得理解”。
第二輿論場每天都會有些新的變化,有的變化合理且有生命力,有的變化不合理且純屬曇花一現。隨著時代的進步,第一輿論場也必須發生變化——雖然很緩慢——但動力的主要來源之一,可能就是第二輿論場。
(作者係上海交通大學媒體與設計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