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娘家作者小毛毛雨
媽媽在哪，哪就是家。媽媽不在了，我回徐州還叫回娘家嗎？這次回徐州，是媽媽去世一周年，我帶著“輟學”在家的小肇，回到了徐州。我一想到回去見不到媽媽，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模糊了視線。這種“有家不想回”和“無家可歸”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媽媽去世的時候，三姨二姨就告訴過我，來徐州可以住她們家。三姨更是在三月份就收拾好了新家，等著我四月份回去住。怕三姨擔心，我快下車的時候，才打電話告訴三姨，問問她是不是在家，我們在火車上了。預料之中的，過了一會三姨打來電話，告訴我：“你帶著你兒子在出站口等著，我讓你四姐去接你們了。”我不想麻煩四姐，連忙說：“三姨不用讓我四姐接，我能找到你家，我在火車站坐36，48，602都能到你家。”三姨叮囑了幾句帶好孩子，就掛了電話。我想她會給四姐打電話，告訴四姐我不讓她接我。出了站台，電話又響了，還是三姨打來的：“你到哪了？我在車站等你呢。”我告訴三姨：“我還沒坐汽車呢，你先回家吧，我找不到的話給你打電話，你別擔心。”走出火車站，熱情的徐州人民一個勁問我“住店嗎？”“到哪呀？”“肯德基優惠券要嗎？”我聽著熟悉的徐州普通話，用徐州方言一個個回絕了他們。我抱著兒子，走到朝陽市場的公交站台等車。朝陽市場對我來說有很多記憶，我十幾歲時候的衣服鞋子日用品基本都在這裏買的，繼父在這裏打工，五叔家的大姐在這裏賣過鞋，丹姐以前的家就在這附近。我走的這幾年，周圍的大樓多了很多，馬路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寬了。要坐的車來了，是36路。媽媽在王大大那裏幹活的時候，我就經常坐36路，在周五的時候去他家，周日下午回三姨家。36路換成了新車，也改成了投幣2元。下了車，看見三姨我很驚訝，“你不會一直在這裏等我們吧？”三姨說：“現在還住在前邊的家，怕你到新家找不到我。”眼睛又濕了，三姨不僅長得神似媽媽，連愛操心的性格都如出一轍。三姨夫冬天的時候，讓我幫他買眼藥水的時候，我順帶給他們郵寄了大棗，榛蘑，東北木耳。三姨打電話說過，徐州現在什麼都能買到，讓我以後別給他們買這些東西了。我帶著小肇，拿了很多他的換洗衣物，就沒有從沈陽給三姨帶特產。打算去超市給三姨三姨夫買點東西，三姨攔著我，不讓我亂花錢：“家裏什麼都有，趕緊回家吧。”是呀，三姨有四個女兒，一個人買一點東西，也夠三姨和三姨夫吃了，再買多了，吃不了也浪費。我想了想，就空著手跟著三姨回家了。
三姨夫聽見敲門聲，答應了一聲，把門打開。我對小肇說：“這是三姨姥爺，快叫三姨姥爺。”我說的別扭，小肇聽的也別扭，遲遲沒有說出來“三姨姥爺”這四個字。三姨夫把我們讓進屋來，轉臉對我們說：“叫三奶奶，三爺爺。我的小外孫們都那麼叫。”小肇這次很快就喊了一聲“三爺爺”。三姨說起來去沈陽那次，婆婆說的“上車餃子，下車麵”，去廚房給我們煮麵條去了。小肇坐在三爺爺的床邊看電視，我進廚房幫忙。三姨自己種的小油菜可以吃了，小油菜已經被三姨洗幹淨切好了。我說：“我煮吧，煮一點就行，我們吃不了多少。”鍋裏的水快開了，我聽見小肇喘著氣哈哈笑，我來到臥室，看見小肇光著腳丫子，在三姨夫的床上蹦達。三姨夫說：“你三姐四姐家的小孩都不敢到我床上玩，你四姐家的波寶看見我進屋，嚇的從床上蹦下去了。”我趕緊拽小肇讓他下來，給他穿襪子穿鞋站到地上。我也是怕三姨夫的，四個姐姐都怕三姨夫。三姨夫長著一張威嚴的臉，不生氣看著都嚇人。生起氣來一大聲說話，能把我嚇哭了。那是我小時候的印象，現在的三姨夫和藹多了，隻是青光眼手術以後，視力下降了，肯定會心情不好，所以有時候會和三姨發脾氣。給小肇穿上鞋子，我告訴他乖乖坐在椅子上玩，去廚房打算下麵條。
三姨已經把麵條放鍋裏了，還打了兩個荷包蛋。三姨和三姨夫已經吃過午飯了，三姨下的麵條也太多了，滿滿的一鍋。麵條快煮好的時候，三姨把切好的小油菜放了進去，關上火，對我說：“悶一會再吃，你多吃點，你看你瘦的。”我是比上一次三姨見我瘦了點，但是要那麼胖幹什麼呢？我笑著說：“減肥，我不能吃太多，要不褲子都提不上去了。”三姨像是想起什麼了，給我盛出兩大碗麵條，進了一個堆滿大包小包的屋裏了。我又找出來一個小碗，夾了麵條雞蛋和小油菜，給小肇吃。我進臥室的時候，看見小肇又光著腳丫子在三姨夫的床上蹦達呢，三姨夫則在床邊擋著，怕小肇掉下來。我看三姨夫沒有生氣，還逗小肇玩，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我們吃飽後，麵條還剩了一大半。三姨抱著一包衣服，帶我們去後邊的新家。她在前邊走著，我牽著小肇的在後邊跟著，三姨突然說：“這小家夥膽子太大了，他怎麼不怕你三姨夫呢？”我也好奇，就問小肇：“你不怕三爺爺麼？”小肇說：“三爺爺讓我蹦的”，我隻好說“可能初生牛犢不怕虎吧。”三姨的新家很大，三姨夫一個房間，三姨一個房間，還給我留了一個房間。客廳更是大的可以踢足球了，這隻是比喻，誰要是敢在三姨夫家客廳踢足球，妥妥的得挨揍。因為客廳到餐廳的門是玻璃的，客廳到陽台的門，也是兩大扇看起來很貴的玻璃門。而且，客廳的兩個角落裏，還放了兩個兩米多高的瓷花瓶。三姨夫特意告訴我們，推拉玻璃門的時候要小心，兩個門花了他一萬多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