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陸陸續續起來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旦慶一路和村民打招呼,直奔村裏唯一的學堂去了。學堂裏的老師劉先生是村中最有學問的人,以前舉過孝廉,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來了這個小村。閑來沒事就收了幾個學生,賺取一點生活用資。打仗前旦慶老爹也有錢送去學的,後來身子弱了,交不起學費,準備退掉的,劉先生卻說沒關係,你家有餘糧臘肉什麼的給點就行了。
旦慶到了學堂,先生和師母還沒有起來。旦慶把學堂打掃了一遍,其實就四間房,一間是先生的臥室,中間一間是廳堂,另一間做學堂,左前是一個廚房,前後都是挺大的院子。旦慶挑了一擔水回來時,先生和師母都起來了。
劉先生一身青袍,身材高大,走起路來四平八穩的,四十來歲的年紀,頭發卻還是烏黑發亮,一張國字臉,臉色紅潤,一縷黑須。先生撚須點點頭,心中讚許了一下。
學生們也陸續過來了,大家搖頭晃腦的一起讀經書。先生在院子裏耍完了一套拳法,這時天已大亮。
劉先生到學堂讓學生們先回去吃早餐,旦慶把葫蘆掛在腰上,取了小筐也回去了,到家把剩下的二十二個錢給了他娘,胡亂扒了幾口飯,又回學堂去,先生講了一上午的孔孟經詩。大家都聽得頭暈腦漲。中午先生收了課,下午一般沒有學業,有的學生就回家幫忙幹農活,有的還在學堂背書。旦慶平時喜歡找先生要些其他書籍翻看,劉先生收藏了不少書,天文地理兵法和藥醫都有,林林總總竟然有百餘冊。
旦慶搖頭擺尾的讀了一會兒書,取出書簡抄起了先生的珍藏。先生平時教學生自己做書簡,竹木的都有,穿成一卷一卷,讓學生自己抄寫典籍。旦慶也抄了幾部書了,這次在抄《神農本草》,每每抄書時,邊抄邊研究,遇到不懂的就去問先生,先生也來者不拒,樣樣解得頭頭是道,旦慶每次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抄了一會書,旦慶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收了東西,直奔劉老頭的小酒店去了。劉老頭已經把做酒的家什都準備好了,二根昨晚就把高梁和糯米都泡好了,中午架起了大蒸鍋,正在蒸糯米。劉老頭擅長做黃酒和高梁酒,劉老頭的黃酒是用糯米和特製的酒曲釀造,高梁酒卻是用來做燒刀子。
旦慶到的時候,糯米已蒸得差不多了,劉老頭指揮二根兩人將大木甑抬下來,放在井邊的木架上,旦慶把水從井裏打上來,二根就倒在木甑裏,不斷將糯米翻動,然後劉老頭取出前不久才釆摘的黃梔子,捏碎了拌在糯米裏,又澆了幾遍水之後,再拌了劉老頭特製的酒曲。然後兩人將糯米倒進了用梔子樹枝熏過的大酒缸中,抬到小酒店後院小棚屋裏,和前兩天做的放在一起。
高梁酒的做法更複雜一些,三人忙了一下午,才做了兩缸黃酒和兩缸高梁酒。不過這些天下來,陸陸續續已經做了十幾缸了。
旦慶回家吃了飯,早早的就上床去睡了。
半夜,旦慶悄悄起來,掂了葫蘆,順便把晚上娘炒的花生米包了揣懷裏,抄起小筐走向戰場。他爹娘知道旦慶又去了撿廢鐵,暗自又擔心了一番。
旦慶一路走到戰場,戰場離小村有段路程,大約十來裏。陸旦慶到戰場,徑直往以前沒撿過的區域去了。
到了昨晚遇到朱大壯的地方,果然又看到個大漢的身影在轉來轉去。旦慶叫了聲:“朱大爺!”
大漢回頭高興地大叫,“好小子,果然有信,不像其他人。”看來之前有村民也答應過朱大壯,沒有兌現的樣子。
陸旦慶遞過葫蘆,大壯一把搶過來,咕嘟喝了一大口。等旦慶掏出花生米,大壯更高興了,大嘴一咧,嚼了幾顆花生米。才嘖嘖幾聲,說:“蛋清,你的酒好像他娘的比老李他們買的好哇!”
旦慶當然不敢說破,二根給的是他家最好的酒,當初兌的水是最少的。
嘿嘿一笑,“大爺你慢慢喝,我去撿鐵了。”
“小子,看你言而有信,酒也不錯的份上,大爺我幫幫你。”他把後麵的草一扒開,一堆斷刀斷槍,足足有好幾十筐。
原來這些放哨的,巡邏沒事就撿了全堆在一塊,慢慢的撿了一堆出來了。
大壯讓旦慶撿了一筐,這時又幾個放哨的巡邏回來,抖了抖衣裳,又從身上掉下幾塊鐵來。大壯招呼這幾人圍在一起一人一口喝起酒來,大壯把旦慶一扯,說,“弟兄們,這小子是蛋清。”這幫家夥又哈哈笑了一番。“今晚的酒就是他帶來的。”
旦慶和大家一一打過招呼,然後背了小筐回去。
第二天,旦慶先去賣了鐵,依然賣了三十個錢。上午沒去買酒,下午抄了一會兒書,又去了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