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風穴道被製,叫不出,動不了,一切隻能聽天由命。潭水阻住了呼吸,身子剛剛浮起,又被迅猛的瀑布急流壓入潭底,幾番浮沉。連續不斷的擊打,幾乎讓他吐出血來。耳中嗡鳴,眼球極力外凸,頭腦中陣陣暈眩,他心中不斷的在想:“我就要死了。”猛的鼻孔一張,終於控製不住,一口潭水立刻湧入喉中。急切間,渾然忘了閉住呼吸,隻想盡快的吸到一口空氣,但一股冰冷的潭水卻無情的灌入他的口中。
慢慢的,石清風的身子終於被擊出了急流落下的位置,他拚命的想動,隻是拿不出一絲的力氣來,身體隨著水流的移動,也不知漂了多遠,隻隱約的感覺到身下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隨著吸力的加強,緩緩失去了知覺。
仿佛間又回到了年少,回到了師門,嬌美的小師妹與他一同玩耍,嚴肅的師父訓悔,固執師叔的督導,還有直率而憨厚的大成。倏忽間看到了與師妹一起玩耍的草坪,一同欣賞過的白雲、倉狗。耳邊又響著了師妹那銀鈴般的笑聲,眼見她頑皮的跳來跳去,走到身前,師妹臉色忽地一變,一把刀惡狠狠的直刺過來,沒有一絲的聯兆,他猛地睜開眼來,隻見師妹怒氣衝衝的看著自己,不由問道:“師妹,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師妹的臉漸漸變得模糊,頭腦卻漸漸清晰起來,眼前赫然是二師叔,心中一怔,徹底驚醒,隻聽施子商深沉的聲音道:“清風,你醒了。”
石清風猛地驚覺,急忙打量四周的環境,這裏陰暗、潮濕,身邊一條水流緩緩向前流去,滿臉疑惑的轉回頭,道:“我死了嗎?”
“你馬上就要死了。”張大成憨重的聲音驀地響起,隨即肩上重重的挨了一拳,回過頭,張大成就臥在身邊,一雙核桃大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視著自己,身邊的師弟李洛半跪在地扶著他。
“王八蛋,你害死了五名師弟,你知不知道?你害得師叔身受重傷,知不知道?”張大成每說一句話,便要痛擊一拳,但隻打得兩拳,牽動傷口,便急咳起來。施子商給弟子裘清扶著,想到叛逆的吳免風,心中一痛,問道:“風兒,我再問你一句,你老實跟我說,本月十八日,你到沒到過百花穀?”
石清風想不到他為什麼突然有此一問,愕然的道:“我十多年來隻下山買些米糧,從未遠離過,師叔怎麼……”
張大成怒不可遏,張口便罵,伸手到胸前,似是要掏取什麼,卻有些力不從心,李洛幫他拿了出來,赫然是一紙書簽,隨後遞到了石清風手裏。
石清風愕然中有些不安,張大成道:“你還裝假,難道你收到彌兒師妹的信,也是假的?”
張大成見他麵色淒慘,並不答話,冷笑了一聲,道:“是啊!師父將她許配給你,洞房花燭夜你都忍心離開,你這麼狠心的人又怎麼會去?看來是我們錯了。”
石清風一時無語,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熱淚盈眶,哽咽道:“這其中的原因,我……我……你叫我如何說起……”
張大成冷哼了一聲,不再理它,施子商頜首道:“也許你真有你的苦衷,唉,也罷,你和我到那邊去說,師叔以死保證,有生之年決不會向任何人吐露一字,你看這樣可好?”他緩緩站了起來,一步一挪的向前走去,裘清想扶他過去,卻給師父擺脫,憤恨的目光從石清風臉上掃過,隻見石清風兩行清徹的淚水順腮滾下。當下歎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別處。
石清風悄悄的跪在師叔麵前,眾人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聽見一陣輕微而詭異的噝噝聲自洞口傳來,眾人驚駭的望向聲音來處。但那裏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見,隻聽聲音越來越響,漸漸由輕微的嗞嗞聲,變成沙沙聲,似乎無數的流沙掩埋過來。施子商覺察不妙,大喝一聲:“是噬血黑煞,你們快逃。”一聲斷喝之後,隨即便是一聲慘叫,這時眾人依稀看清,似乎有無數小蟲在黑暗中湧動,如潮水一般蜂擁而來,裘清當即陷入蟲圍之中。
李洛驚駭之下,仍沒有忘了同門之誼,撲過去救他,卻猛地摔倒,張大成急忙將隻火把丟了過去,微弱的火光下,李洛身體一陣抽搐,無數黑色的小蟲叮咬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更有甚者,自他的嘴巴、鼻孔、耳孔鑽入,觸目驚心。淒厲的慘叫聲陣陣傳出,在山洞中迅速的漫延回響,像一根根巨刺,刺穿了三個人心防。
其餘毒蟲扭動小巧的身軀,迅猛的繼續掩撲過來,張大成身受重傷,但當麵臨死亡的恐懼,仍不覺拚盡全力向前爬去。每一下挪動,都要牽動傷口,血也一口跟著一口的狂噴,噬血黑煞蜿蜒行至,蠕動的須足,帶來一陣癢癢的感覺,那蟲子卻不急著咬他,直向上爬,奔著張大成左耳爬近。張大成狠抓幾下,都因傷後出手無力而落空。好不容易將那隻蟲子揪住,狠狠的掐死。但隨之來的卻是更多的黑煞蟲,先是腿上一痛,像是蚊蟲叮了一下的感覺,緊接著又有兩隻黑煞蟲爬到他臉上,他回手一掌,擊死一隻,但另一隻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鑽進了他的鼻孔。呼吸登時不暢,冷不防一拳迎麵擊來,鼻孔中鮮血湧出,同時向黑煞的殘體衝出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