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凱泉站在那裏,兩腿有點打顫:“對不起,於書記,鍾縣長,我昨天派了四個人在徐芳芳的小區樓道邊值班,我也問了他們,沒見著人從樓梯口出來,剛才調了小區的監控錄像出來看了才發現,徐芳芳原來是從自己的單元樓頂口爬上了頂樓,然後從其它的單元樓梯下來的。再說,她房間的燈亮了一夜,我們的值班人員直到淩晨5點還聽到她女兒周嵐在房間裏咳嗽,沒想到徐芳芳一個人爬出去了。”
鍾文賓怒喝道:“你還狡辯?”說著就推了朱凱泉一把。
於鐵山點燃了一支煙,在辦公桌前走來走去。鍾文賓見他不做聲,於是上前說道:“於書記,徐芳芳是我昨天帶人從市裏領回來的,現在她跑了,我也有責任,我願意接受組織的任何處罰。”
鍾文賓說話的時候,徐曉帆觀察到,朱凱泉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在被鍾文賓罵了以後,現在又聽鍾文賓這麼一說,就像是在絕望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滿臉全是感激和渴盼。
於鐵山掐滅了煙頭,開始發話:“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變得極為被動,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們有什麼意見?”
於鐵山看了鍾文賓一眼:“鍾,你先說說?”
鍾文賓點了點頭,說道:“於書記,我的個人建議是,現在馬上派人到省裏去把徐芳芳請回來,現在馬上出發,估計上午下班前能到。”
徐曉帆接著說道:“我也同意鍾縣長的意見,首要問題是穩住徐芳芳,把她給先請回來,剩下的事情再一件一件來辦。”
“來不及了,”於鐵山接著說,“從這裏到省裏,起碼要四個半小時,等我們到達省裏的時候,估計省委書記都知道了。依我看,先打個電話給咱們縣駐省辦主任喬峰,要他先想辦法把徐芳芳拉出去。她呆在信訪局一分鍾,我們就多一分鍾危險。”
鍾文賓拍了拍自己光禿禿的腦門:“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喬峰呢?還是書記有辦法,我現在就打電話安排——”
他的話還沒說完,於鐵山辦公桌的電話就響了。
於鐵山拿起電話,態度一下子恭恭敬敬:“是我,韓省長您好。是,是,是,我剛剛知道了,我先自我批評,給您添麻煩了。啊?哦?好,好的,我馬上安排,您放心,好的,好的,再見。”
徐曉帆看著於鐵山接電話的樣子,心裏好笑。在前世,經常在電影電視裏看到國民黨官員在接聽蔣介石電話的時候那畢恭畢敬的樣子,現在看於鐵山,都差不多。
這回輪到鍾文賓和於鐵山都不知所措了,這件事連常務副省長韓強都這麼快就知道了,估計省委書記和省長也差不多要聽說了。如果省委書記和省長都知道了,那確實是個麻煩事。
果然不出徐曉帆所料,於鐵山歎了口氣說道:“現在連省委書記和省長都知道了這件事。剛才韓省長打電話來說,書記和省長聽說這事非常惱火,指示一定要將徐芳芳的事情落實好。”
“啊?”鍾文賓和於鐵山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看樣子,西山市和通山縣的政壇,估計要發生裏氏七級以上的大地震了。
這徐芳芳使用的是什麼方法?搞得動靜這麼大?按常理來說,一個縣的副縣長死了,家屬到省裏去上訪,驚動一個副省長就已經是大事情了,現在竟然搞得連省委書記和省長都知道了。
於鐵山說:“丁縣長,你馬上打電話到駐省辦,要求喬峰要不惜一切代價馬上將徐芳芳穩住。徐芳芳在省信訪局叫囂說,如果不給她一個明確答複,她就要進京上訪。合法上訪是每一個公民的權利,我們無權阻攔,隻有做好她的工作。”
石磊做夢也沒想到,通山縣乃至北嶺市的官場地震來的這麼快,這麼猛烈;他更加沒想到,他作為一個小羅羅,不但在地震中幸免於難,而且還紮紮實實地趁著這場地震,不大不小地發了一筆財,並由此正式當上正科級一把手。
這是後話,以後慢慢再表。
鍾文賓打給通山縣駐省辦主任喬峰的電話剛剛掛斷,市委書記的電話就打到了縣委書記於鐵山的手機上。市委書記指示,馬上通知全縣在家的縣級領導、縣直機關主要負責人及縣城周邊鄉鎮的黨政負責人,要求他們馬上趕到縣委禮堂開會。
這可忙壞了縣委辦政府辦這兩辦的工作人員。好在他們平時通知開會的時候積累了經驗,將縣直機關和各鄉鎮進行分組,先由兩辦通知各組,再由各組負責通知各自的組員單位,十五分鍾後,於鐵山和鍾文賓先後接到各自辦公室主任的彙報,通知完畢,各路人馬已經奔赴在前往縣委禮堂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