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家別院的後巷,在花木掩映之中藏著一間鬥室,從外表上,它除了小了點,與其他房屋也沒什麼區別,皆是紅漆塗窗,黛瓦灰牆,沒有什麼奇特之處。然而深知底細的鬱家家童在打開鬥室門後,扭轉了一個花瓶,鬥室裏的書架緩緩得移開,他閃身而入。
原來鬥室裏還別有一番乾坤。
在地下室裏,有幾間修繕別致的房間,屋內擺設齊全,飲用之物一應俱全,顯然是有人在這裏居住。
在重重帷幕之後,辰戰此時正在和一個瞎子下棋,在他們棋盤的旁邊還有閣中奇奇怪怪的人,有些少了鼻子,有些少了耳朵,每個人都有缺陷,每個人的身上也自帶一種詭異的氣氛。不得不讓人恍惚覺得這裏是一個地獄,那些生前作惡多端的人都會落入這個地方,被割掉舌頭、耳朵。
其實這是一種很奇特的養士之法,在錦楚興盛之時,在那些高門貴胄中很是盛行。那些門客往往以自殘的方式來表示對家族的效忠,那些家族也樂意看到這樣的效忠方式。
和辰戰下棋的那個瞎子不僅眼瞎,還斷了一截手指頭,因而他拿棋子的方式有些奇怪,輕輕得一撚,動作無比優雅,但是辰戰但看得內心有些淒淒然,因為這個瞎子他殺人時也是這樣得優雅,好似在拈花微笑,殺人於笑容中,人稱笑麵佛。
“你怎麼不走了?”在辰戰愣怔之時,那個瞎子忽然問辰戰,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能很明確得感知到周圍的一聲一響。
辰戰放下了白玉棋子,感慨了一聲道:“今日周圍安靜得很奇怪啊?”這是他第四次朝四周望了望,雖然在這個地下室裏根本無處可以藏身,但是他還是覺得在不知名的角落裏好像站著一個死神,正在亮著獠牙獰笑。
“有什麼好奇怪的?”瞎子笑容可掬得道:“辰先生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安靜得一個人過活的嗎?除了老朽這個老不死的有時會來找你下盤棋,還有誰會來看一看你死了沒有啊?”瞎子有意無意得開著有關於生死的玩笑,使得辰戰內心的那個預感更為濃重。
他感覺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縈繞著一股殺氣,正在慢慢得接近他。他見著瞎子在等著他落子,他便很隨意走了一步棋,示意瞎子繼續走下去。
瞎子卻沒有再落子,搖著頭道:“辰先生應該認真下棋啊,怎能下得這樣草率?要知道有時候一步錯就步步為錯了。”瞎子把棋子緩緩得攪渾了,好像辰戰已經輸了。
辰戰看著瞎子臉上那副看淡生死的樣子就有些不爽,更不爽的是他和一個瞎子下棋都會輸。
辰戰的臉上浮起一絲幹巴巴的笑,道:“前輩言之有理,晚輩受益匪淺。”他說著就要去擺好棋子,似乎是打算再跟瞎子走一盤了。他雖然注意力無法集中,可是除了下棋,他別無他事可以做了。但是瞎子霍然出手止住了他,冷冷得道:“落下的子無法再回頭了,誠如失去了的東西也不會再回來。你沒有再跟我下一盤的機會了。”
辰戰沒有出聲,隱隱得感知這瞎子出手的力道,顯然是太過用力了,他被握住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了,因為瞎子掐得太緊,導致它血脈不通,憋成了紫色。辰戰微微得往四周瞧了幾眼,眼中還是隻有櫃子箱篋這種尋常之物,再無其他特殊的東西,但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他壓低了聲音,在那瞎子的耳邊一字一句得道:“你想殺我?”辰戰的目光也露出了一絲凶狠之色,他也不是什麼善類,要知道他使起彎刀來,也是視人命為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