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你痛苦嗎(1 / 1)

他內心裏擁擠著潮熱的感動,以致沒法好好說出自己的名字。他想,對於被思念折磨的她一定會像自己一樣聽見對方的氣息就熱淚盈眶,如果是聽見對方親口說出自己隻能在心底呼喊的名字應該會失聲慟哭吧。

手機從指間滑落,隨著身體,隨著眼淚一起滑落到最冷最硬的地方。然而事實上,冷硬地麵對就很簡單了,我們兩個毫無關係,他隻是他而已,我也隻是我,不管怎樣我們不可能再有交集。

拉開冰冷的車門,他,幽囚著星星的明眸沉積了記憶力所沒有的深邃;淺麥色的皮膚不是記憶裏的透白,卻匍匐著陽光的力量;偉岸見識的身軀找不到記憶裏清瘦的影子,蓬勃著成熟與威勢……

我完全可以不承認是他啊,但是眼淚與悸動,靜默僵化的對視,朦朧在記憶裏,凸顯在現實裏的氣息都在撕扯神經,撕扯理智,利落地坐進車裏低頭落淚,任憑怎麼用手掌遮掩阻攔眼淚總會一處指縫洗臉水般廉價湧泄。

但是,******我這種反應不是在犯賤嗎?四年了,還沒想清楚嗎?

而他的回應就是揉心的擁吻。或許,穿著睡衣的我,帶著淚痕的我,故作堅強的我看上去確實很賤。

我不順從更不抵製,明明分別的時候已經被我的冷酷刺傷了,為什麼要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又以這種方式打招呼?這種方式是為了傳達愛還是狠?而答案本身又有什麼意義?

唯一的結果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在一起的結果隻是分離,隻是傷害,我不會讓自己重複一種錯誤。

他吻她是因為四年後的第一次見麵,她的反應是痛哭。他曾想象過見麵時的無數種場景,高興地擁抱;違心地責怪之後,馴順地依戀;冰冷地轉身而去等等,卻從未想過會是痛哭。他以為哭泣就表明她太過想念他,就像他想念她一樣,在四年中忍受著無盡的折磨,他以為,隻有最強烈的吻才能排解彼此的憂傷,然後幸福地在一起。事實是,她對自己動情的吻絲毫沒有回應。

吻,隻是固執在唇舌上。他鬆開我,扭頭看著窗外迷離的光彩。

“Justlikethedead。”冷硬的音腔好像是隻為滿足****的野獸失望時的憤恨。

我使勁擰自己的胳膊,很疼很疼,不是夢也沒死,而是****的現實,既然他已經冷硬了那就不需要我再心痛了。

“對啊,所以,你就去獵食那些鮮活的。我就是平庸刻板,你清楚我淡然無味,就此冷硬地丟棄就行了。我很奇怪,為什麼要再次見麵,四年還不夠嗎?遺忘,是一件多麼耗費時間的事,就這麼浪費掉那些忍耐。然而,結果就是一切麵目全非,也最好因此忘得更幹淨利落。”

“你痛苦嗎?”

他的聲音潮濕,像浸水的棉被。

“快樂的痛苦,因為現在太過快樂才在想起過去的時候感到痛苦,那種無知的、錯誤的放縱真的很令人痛苦。”

“我們在一起的回憶讓你痛苦!而不是我們被迫的分離?!”

他眼睛裏惱恨的禽獸撕咬著碎裂的心髒,疼到極端的時候就完全不知道疼了。

“既然你都知道,還在這裏浪費時間,浪費感情?四年裏我們沒一丁點聯絡!你我不是都很好嗎?!你根本就不該出現!我一丁點都不想看見你!”

車門砰然關上,那震撼不及他內心執拗了四年的神聖愛情的崩塌,是她在他心底築起的,也是她親自毀掉的……

推開車門跑回宿舍縮在林歌被子裏溫暖著僵硬的軀殼,林歌柔聲問:“怎麼了?冰成這樣。”

我隻是愈加用力地拘著她,束著身體裏上湧的潮熱。而那些被勉強掩埋,被刻意撕扯的記憶全都意欲複仇般擁擠在心髒裏盛放出一片血紅的罌粟花。

很美很美,他是我蠻荒生命裏最純粹最溫柔的金色陽光,他慷慨地溫暖著被現實遺棄的我,這固然很好。現實裏這又怎麼可能?他高高在上,無所不有;我卑微平庸,勉強苟活,這個世界怎麼可能認可天壤之別的我們無憂無慮地在一起?

本就脆弱的我必須理智地推開這種至美的蠱惑,在沒被情感束住雙腳的時候就冷硬地劃清界限,這樣我才不會受傷,才不會因為他高貴的蠱惑最終變成一無所有。不管他有多溫暖,體味太多次失去的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傻頭傻腦地受傷害。徹底忘記他就對了,我有林歌在啊,過去的事,過去天真的錯誤徹底埋葬在過去的塵埃裏就好了。

他絕美的臉頰上滾過一滴晶瑩,卻是冰涼的,或許他需要很多很多那種冰冷的東西讓自己冷靜,但是它們全部淤積在體內火燒火燎地折磨著,他隻能在飄雪的午夜憑著極限的車速找尋微薄的麻痹,直到欲裂的頭顱在撞擊中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