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我們見見(1 / 1)

在學校有林歌,回家有我爸,幸福地跑過一天又一天,眨眼到了大四的尾聲。

晚上,楚翔開車載我們倆去吃飯、看電影。電影是徐嬌主演的《星空》,從兩個人約定離家出走起眼睛就開始流水,不確定是否應稱作淚,畢竟四年裏都不曾哭過。這次哭得離譜,為了一部臆想的電影?

睡醒的楚翔看我兩眼確定他是睡醒了就異常緊張地問:“怎麼了?我隻是睡了一小會兒,怎麼了?林歌,她怎麼了?”

“沒情商。”

“你說什麼?誰沒情商?”

“好了,沒事了,回去吧,我就是,就是這部電影蠻感人的。”

“感人到我能睡著?”

“我和寧雲打車回去,你趕緊去做情商測試,拜拜。”

“林歌,你哪次能不無端損我?沒看見我都被你損瘦了嗎?你就不會像寧雲那樣?”

“不會!再見,順便測測智商。”

“寧雲,我送你回學校,林歌自己打車!”

“智商加情商結果等於零的人,他的車技誰敢恭維?寧雲,我們走。”

“你……”

如果林歌是男生,我絕對天天都要看n次打架表演。

同一天晚上,哈佛商學院MBA,留美工作兩年的他出機場後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家族旗下的慧盛財經大學查找一份資料。時間裏靜若止水的煎熬悉心修飾著他完美的體貌,也改組了他至美皮囊下的內質,他到底是更加完美還是殘缺不全沒人清楚更沒人在乎,人們隻看得見他被身家地位隔離的絕美容貌,或者說附加絕美容貌的身家地位。不管我怎麼刻意否定那部電影,我依然因它無法入眠,心煩意亂地在床上掙紮。

猛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像打進沉睡森林中的子彈讓我驚惶到赤腳跑出去,貼著冰冷的牆麵站在走廊裏聽著鈴聲在午夜靜謐的走廊裏回蕩。毫不在乎是什麼人有什麼事,隻是奇怪我為何如此驚慌煩亂。

為何?因為,我沒有忘記那個人;因為我努力地製造了疼痛的結局;因為我一直心存愧疚;因為,我一直想忘記,想讓自己真正的輕鬆幸福;結果,一個月、一年、兩年、四年,都沒忘記……

鈴聲止住,短暫的死寂之後,又是煩人的鈴聲。

“喂。”可能這種沉重的如同拖了幾萬死屍的聲音太魅惑,那邊鴉雀無聲。

“喂?有事嗎?”或許巧合地出了什麼事讓我轉移一下注意力更好。

而對方依舊沉默,我隻能沉默地等。

“我們見見,你宿舍樓前,黑色賓利。”

不很流暢的普通話,完全陌生的音質,卻怪異地有某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對方的存在本身,是他的氣息讓我感到親切,而在電話裏我又怎麼會感觸到那些?

“對不起,您打錯了。”

“已經,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

好奇怪。

“抱歉,您打錯了,我不認識外國人。”

悲傷與驚訝卡在他的喉嚨裏,堆積成苦澀的沉默,在他無聲的痛苦裏對方卻將他的電話掛斷。他沒有絲毫氣力去發火、怨恨,他整個被失落、沮喪吞噬了。

他對自己說,的確整整四年都沒有任何聯絡,他的身體的確改變很多,她聽不出自己的聲音也理所當然。但是,盡管他無法僅憑一個號碼確定對方是她本人,而對方的聲音,他感觸到的氣息瞬間讓他確信她就是他為之煎熬四年的寧雲。

無所謂啊,四年裏他因為曾經遇見她又離開她而多麼痛苦,隻要他們重逢了,隻要他們親密如初,過去的傷痛他都可以無視,他在乎的隻是他回來了,他要她像四年前那樣陪在他身邊……

我在走廊的地板上坐著,讓自己冷靜,那個安靜片刻的電話又打進來,有些人的確“不離不棄”,像我一樣的蠢貨!隻是打錯電話也有必要如此固執嗎?

“喂?我說你打錯電話了!為什麼不相信呢?我也不相信我自己會四年時間都無法忘記一個消失的人,無法相信我現在正突然因為他混亂不堪,我很煩,你懂嗎?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別再打來了!”

“是我,尚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