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她走進類似臥室的大房間裏,她拿起床上的一個大禮盒取出一條水藍色長裙遞給我說:“換上”。我接過等她再說些什麼,她卻沉默。試探著低聲問:“林歌,你怎麼了?”她猛地扭頭看我,眼眸裏閃爍著零碎的水光卻一聲不吭,又低頭換自己的衣服。我心灰意冷了,平時太過親密,稍微冷一點就沒法承受這種溫差,我隻能憂愁怨怒地沉默。穿好衣服,她說:“坐這裏”。走去梳妝台前坐著,和她同樣桑著臉,她地給我化妝,盤頭發,戴首飾,我麻木地配合,心裏沸騰著她和他之間到底能發生什麼。
最後她把我拉去更衣鏡前麵,視線落定的一瞬,眼睛裏閃光了。鏡子裏,烏黑的頭發上別著晶亮的鑽石發卡;閃爍的碎鑽、亮片巧妙地裝點水藍色的長裙;手腕、脖頸上戴著亮晶晶的首飾;腳上穿著鑲鑽水晶鞋,分明就是鑽石王國的公主,優雅、高貴、善良、成熟。林歌心裏的我就是這個樣子?在這種闖入尚賢,她刻意冷落我的時候,讓我變得這麼漂亮是為什麼?
而林歌穿了白色公主裙,盤起的發髻上別著小王冠,把自己打扮的調皮開朗,很美也很矛盾。她是一個內向的人,常和我一起穿情侶裝,這次刻意違背一切排斥我。內心的沉重讓我說不出一字,機械地跟在她後麵,等她對我說話,就算罵我也好,總之對我說點什麼,讓我知道到底怎麼了。
走廊盡頭,仆人推開沉重的大門,恭請我們進去。偌大空曠的房間裏放著一架豪華鋼琴,柔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木質地板上,像童話裏的東西。尚賢背向我們在房間一角躬身調試一台留聲機,林歌走去房間另一側的腳步聲驚動了他。我在原地沒動,不理解林歌在尚賢這裏的反應,也理解不了隨性邁過臉的尚賢為何要保持那個難受的姿勢盯著我。
“不該穿成這樣?”
他低頭,我轉身往林歌那邊走,隻走兩步身後就問:“你會跳舞嗎?”。
“不會!”我才發覺他已經站在我身邊,而從正常人的步速來講那是不可能的。
他微笑,用閃爍鑽光的大眼睛盯著我說:“我教你?”
“不學!”
轉身那刻身體僵住,對麵冰山般的林歌分明就是不想看見我。屏息轉身,低頭抓起尚賢纖長厚實的手,鬼知道我使出多大的勇氣,那雙手卻利落地抽出去。我盯著自己空空的手心,臉上一陣冰,一陣火地難受。
耳邊響起優雅的交響樂,手被重新緊緊握起,我抬頭看一眼麵前的尚賢,他對我淺笑,像童話裏溫柔的王子。我對他不該有這種想法,我們沒有交點,此處的切點也應該機械而輕淺。聽他輕緩耐心的言語,跟著他的趨勢移動卻一次又一次踩到的腳。他也的確忍耐了很久,最終鬆開我,皺眉抱怨:“你穿的高跟鞋是做凶器用的?”盡管聲音很輕,或者更是一種調侃,但混亂的心情無法承受,我鬆手嘟囔:“學不會”想逃得遠遠的,林歌和他的疊加對我來說太過沉重。
“沒有笨學生,隻有無能老師,給我個機會行嗎?讓我有第一個學生。”
抬頭看他,和聲音一樣的溫柔笑容讓我無所顧及地把手放進他手裏,像四年前無智地坐在他的後座上,就是這種莫名的迷失與信任。四年後的現在,不知道我重溫一次他的溫柔會給我帶來什麼。
林歌靜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美麗的身影,那就是自己心中的最美,但是沒自己。就是這樣殘酷,還沒競爭就輸了,根本就沒贏的可能性。高三開始,執著近四年的約定,不惜一切地付出,爭取,隻因摯愛。僅是在一旁看著就覺得那個人好幸福,那麼自己算什麼呢?隻想讓那個人生活的更好,盡管是自己一見鍾情的人,盡管有所謂緣分在裏麵,自己也沒資格去強求。
我跳到雙腿發軟,他似乎意猶未盡。“喂,這種程度可以了吧。”話音剛落,身體失重順著尚賢摔在地上,吃驚地盯著他扇麵般的睫毛下閃爍著淨水鑽光澤的眼眸,嗅著他馨香柔和的鼻息出神。“這麼輕易地摔了,你說可以嗎?”挑釁?挑逗?趕緊起來吧,放蕩少女,臉紅也省了吧。“你故意的!我說可以就可以。”立在那兒,趾高氣昂地鄙視還四腳朝天的他。他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柔聲說:“隨你,隨你。我該去換衣服了,仆人會送茶點進來。”對我沒有底線的溫柔嗎?就算是,又有什麼資格對此動心?完全不是屬於我的東西,隻是一次性地自我迷醉,逃開林歌突然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