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後,房間裏僅剩下我和林歌,我站在房間中央,她坐在房間一端,死一般沉寂。茶點送進來,我借機掛著笑臉走去對她說:“中午在這裏吃的飯嗎?還好嗎?”她把臉邁向窗外,看著水藍色的夜。大的讓人內心發空的房間裏坐著兩個打算共建未來的人,聽見的卻隻有死寂。
尚賢穿著量身剪裁的黑色西服,氣質超凡地站在門口叫我們出去。林歌避瘟疫似的起身,尚賢紳士地對她微笑說:“請去一樓大廳。”我磨蹭著站起來,低頭往外走,如果我很礙事就自覺避著林歌,免得兩人都心煩。
跟著尚賢走到樓梯口,我隻願相信樓下的一切都是幻影,隻有站在這裏才能欣賞到那些鑽石、水晶堆聚成的吊燈;華美的王子、公主;端莊高雅的交響樂隊;鮮豔多彩的花束;精美豐盛的食物……“請吧,蔚小姐。”我不確信自己的耳朵,但眼前尚賢伸著一隻手端莊優雅地邀請我,我呆著沒反應。他斂起些許笑意,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演戲,行嗎?我不想和女生跳舞,也不好意思拒絕,幫幫我,嗯?”心底一熱就低聲問他:“怎麼幫?演什麼?”他淺笑說:“我的專屬舞伴。”我遲疑著問:“專屬?”他不回答,轉身牽著我的手下樓。
走下最後一個台階,自由散布的人群默契地圍過來,恭敬地看著耀眼的尚賢。我站在尚賢身後看著他仍未鬆開的手,聽他美麗幹淨的生音:“感謝你們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希望每個人都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此次不再繼續以往的規則,這位就是我今晚的舞伴。”話音剛落,聚攏的人群向四周散開,交響樂響起,尚賢牽著我走去大廳中央。
更相信自己跌進夢裏,縱使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堅實的身軀,一切依然太不真切。
“禮貌地看著我。”
耳邊的聲音很輕,卻把心不在焉的我拖回現實,馴順地抬頭看著他。他清澈的眼眸裏映著一張化了淡妝的臉,整個世界都在那兩汪清泉裏消失。盯著他的眼睛,精心地嗅他的氣息,迎合他流暢的步調才不致讓自己墮入連世界都已缺失的空無裏。
一曲跳完,掌聲響過,我仍盯著他回不到現實。身邊變得喧鬧、擁擠,我被拉著跳第二支舞,被誰撞了一下,才懂得把臉狠狠邁開。尚賢魅惑的雙唇貼在我耳邊柔聲說:“不看了?”我想撒手逃掉,卻說不清楚要逃脫什麼,故作鎮定地和他交流“嗯”他又問:“為什麼?”聲音很是讓人發熱發軟。“你的規則是什麼?”“什麼規則?”實在難以承受和他近距離站著聽他溫柔綿軟的生音,趕忙終止說:“沒什麼”他卻用力握握我的手耐心回答:“一直拆禮物,拆禮物,誰送的我最喜歡,當晚就隻和誰跳舞。男生的話,會獲得選擇任一女生做舞伴的權利。”“和誰一起跳本身就很隨意吧。”耳邊的氣息表明尚賢在笑,我完全不明所以,他輕佻地說:“你以為能參加我排隊的是什麼人?每一個都有過億的家產,在這裏遇見的,結合的都意味著巨大的商業利益,而我就是……說起來,你打算送我什麼?”尚賢的意思就是自己是他們每個人都覬覦的“王”嗎?為什麼把話題轉開?不說出來,我也清楚自己和你的距離,所以我才識趣地避開。那麼,像這樣牽著手跳舞又有什麼意義?“我去喝點東西。”隨即推開他,大步走去遠處擺滿杯子的桌前站著。高腳杯裏裝著五顏六色的液體,多數冒著細密的氣泡,我不清楚都是些什麼,隨意端起一杯藍色的,轉身看著熱鬧的人群。
尚賢被層層圍著,如我所想,被一群身價過億的人不要命地奉承著,他自身該有多高的身價呢?而除去金錢他本是就是無價的人類極品,我和他真的是相距很遠很遠。無意間掃見林歌,她和一個風度的男生站在一起,甜美地說笑。我揚起酒杯,把那些冰涼的,燒灼的藍色液體一飲而盡。那種入口冰涼,進腹燒灼的矛盾與刺激很能平衡我此刻的心情。轉身,一杯一杯的端起、放下,藍色的,紅色的,粉色的,金色的,透明的,入口酸的、甜的、澀的滑過喉嚨都是涼的,燒灼又刺激……不清楚喝了多少,直到胃裏冰涼刺激的液體往上湧,捂著嘴跑去衛生間,趴在坐便器上狂吐。吐出的全是些花花綠綠的粘液,夠惡心,超級惡心,一切的一切全他媽都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