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丁坐在刻有紫曜花家族徽章的馬車中,從那隻足夠讓他進入異端裁決所好幾次的箱子中掏出一顆高純度光晶石,車廂立即亮如白晝,他這一刻心如止水,白日在風雪中策馬前行的倦怠讓他不得不進入冥想狀態,許久睜開眼睛,借著光晶石帶來的亮光閱讀一份塔科關於《魔法領域坍縮和弦理論研究》筆劄,奧古斯丁頭也不抬詢問道:“迪米特,你覺得那場暗殺誰最有動機?”
這隻存活了漫長歲月的侯爵吸血鬼在黑暗中帶著笑意輕聲道:“誰都有,甚至連遠在帝都的朱庇特皇帝都有這種可能性,當然,這僅僅是懷疑對象,政治是最容易被插上想象翅膀的藝術,就連我們‘從一個戰場走向另一個戰場,從一個王座邁入另一個王座’的溫梵曲厄爾族都驚歎你們人類的政治天賦。”
沉醉於這份極符合科學領域坍縮和量子理論的魔法心得的奧古斯丁翻了個白眼道:“少說廢話,我沒興趣聽你講解血族家族的古老曆史,再驕傲的長生種也得向短生種的貴族卑躬屈膝。”
迪米特修長身軀浮現於車廂,似乎並不惱怒這位主人對血族的不敬,道:“西北大教區紅衣大主教聖本尼第自然是當之無愧的首要嫌疑人,馬更些郡省和費圖科赫奈郡都是他的轄區,做起事情來會方便很多。”
奧古斯丁皺眉道:“能爬到紅衣大主教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派上一支並不強悍的白薔薇皇朝雇傭兵?這種行徑很容易被按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吧?聖本尼第雖然是我的教父這一次牧首換選的最大競爭對手,但怎麼可能蠢到這個地步?”
“蠢?”
迪米特微微一笑,明顯對奧古斯丁的定義並不讚同,道:“主人,我想這才是最好的掩飾,既然身為政敵的您都會如此替這位大主教設想,那麼帝都那位聽起來並不笨的皇帝恐怕也不會將聖本尼第認作是叛逆吧?”
奧古斯丁放下手中的筆記,突然想起羅桐柴爾德家族秘史中一起有趣的插曲,第六任家主曾經和一位帝都紅人爭奪一個令人眼饞的位置,兩人的背景後台勢力相當,皇帝也舉棋不定,這個時候這位奧古斯丁的老祖宗便讓人秘密策劃了一份密報,分別向皇帝和異端裁決所舉報,而舉報人,並不是那位帝都紅人,而是自己!這份堪稱國家機密的密報很快在帝都流傳開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羅桐柴爾德家族將要落敗的時候,這位家主卻成功摘取了那枚代表“聖戰”領袖的勳章,因為皇帝命令異端裁決所徹查羅桐柴爾德公爵,來斷定這位貴族是否如密報中所言是個串通拜占奧教廷企圖推翻梵特蘭蒂岡的大異端,事後表明這位可敬而忠誠的公爵絕對是個手染異端鮮血無數的虔誠信徒,於是整個帝國都將懷疑的眼神投向了公爵的競爭對手,結果可想而知。
這隻不過是羅桐柴爾德家族史上的一段小插曲而已,玩政治的手腕,現在的奧古斯丁在老頭子們眼中肯定還隻不過是個雛鳥而已。
迪米特很喜歡這個他眼中的孩子沉思的姿態,他一點都不懷疑這位小司祭未來能夠披上神聖耀眼的司祭長教袍,道:“說起來其實您的教父大人自己也有可能性,試想,在一個政敵的轄區內發生這種事情,即使這位政敵能夠消弭大部分負麵影響,但在競選中終究會讓一群容易動搖的中立者感到憎惡。”
“迪米特,這裏麵有個細節。”
奧古斯丁想起那場光明和黑暗信仰之間的華麗戰鬥,道:“異端裁決所是先於牧首聖庭的奧術師到達旅館外,如果不是這群守夜者的拚死守護,我相信旅館內的成員絕對不可能毫發無損,假設這兩個種族的吸血鬼目標隻有我的教父,而異端裁決所也沒有介入這場戰鬥的話,等奧術師們趕到,恐怕教父再實力雄厚也會受到一定程度傷害,迪米特,我是否可以理解為異端裁決所才是站在我教父這一邊的潛在盟友,而牧首聖庭中卻有針對我教父的敵人?有沒有這個可能,這場陰謀其實東部大教區的摩諾法蒂、西北大教區的聖本尼第以及我的教父都有參與,隻是最終獲利的卻隻有我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