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了,我心一橫,這是我們求生的最後機會,我踩上油門,拚勁全身的力量將駕駛盤向左方打死,電閃雷鳴之際,車子整個直衝向安全島,一陳天翻地覆地撞擊伴隨著劇烈摩擦產生的火花,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們撞上了安全島,熱浪般的眩暈向我襲來,我立刻失去知覺。
“可兒,可兒,醒醒。”不知過了多久,我艱難地睜開眼,有人在用勁拍我的臉,模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是麗華。
我整個人躺在她的懷中,她披頭散發,臉上漆黑一片,我想笑可是骨頭痛得厲害。
“怎麼了,可兒,你還好嗎?”
“你簡直跟,半年不洗澡的,廚娘一個樣了。”我取笑她。
她明顯地鬆了口氣,笑道:“你自己跟個黑鬼一個樣!我們沒有死,我們還活著,可兒,你救了我們,也挽救了K。”
她緊緊地抱著我的頭,23年了,這是第一次她肯抱我,哪怕我小她整整10歲。她拍打我的臉,提醒我不要睡著。
“胡飛馬上趕過來,現在他是我們唯一能相信的人。”
漫無邊際的夜色,月亮時現時暗,幾縷雲彩飄忽不定,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無需歡喜,轉瞬間消失蹤影。這是媽媽最喜歡的句子,我忽然記起很小時,媽媽就曾這樣摟著我,嘴裏哼著這樣的歌謠。
“媽媽為什麼那麼做?”
麗華良久沒有作聲,我明白她不會回答我了。
“我建議你明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炒掉你的汽車維修師,要不是那個安全島,這車突然的故障,可就要了我們的命。”
“可兒,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的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今天絕不是偶然,有人要我死。”她的嘴唇貼在我耳邊,方圓十裏並無旁人,她這麼做實在有點神經質。“這一年來,這種意外已是第三起了,今天如果不是你在,我肯定死了。”
月光被雲彩掩了一半,這讓麗華的臉上變得詭異,一半臉亮一半臉發暗,我打了個寒噤,突然覺得冷得要命。
“有人在我的車子動了手腳,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從不讓別人碰這車,”
“可是,誰會這樣做?”我猶不信,“要不是運氣好正好碰到安全島,我們倆全都完了。”
“K的繼承人全都死掉,這樣更好!”
她的眼睛流露出近乎瘋狂的神情,我開始有點相信她的話了,“可是,誰會這樣做呢?”
“你想想看,如果我們都死了,K會落在誰的手上?”
我的心髒停止跳動,渾身的血液凝固,畢竟血濃於水,她沒有理由騙我,“麥先生會是繼承人?”
麗華微笑著,她的臉上黑跡混雜著淚痕,可是那笑展現驚人的美麗。我動了動手和腳,掙紮著起身,遙遠的黑暗中有幾點亮光閃動,我扶著柵欄往前走,麗華想扶我,我甩開她的手,獨立支撐著身體。她在身後看著我,沒有再勉強,麥先生是幕後指使,這個念頭幾乎撕裂我的身體,我不相信,不能相信更是不願。
閃動的光亮愈來愈近,帶頭的是一輛救護車,兩輛小轎車緊隨其後,我沒有再強行走,而是將身體靠著柵欄。
救護車緩緩在我們麵前停下,車子還沒有完全停穩,一名男子就從車上跳下來,直衝向麗華,急切中他差點撞到我,我往後躲了躲。
他就是胡飛,擁有心血管和神經醫學兩項博士學位,全國規模最大的綜合性私立醫院的副院長。
“深吸口氣,肋骨疼嗎?視線有沒有模糊?想不想嘔吐?”胡飛對著麗華連連發問。
我並不為自己受到的冷遇而感到難受,從小就是這樣,所有人的眼睛隻會看到麗華,她永遠是世人矚目的焦點。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對他提出的問題,麗華隻回答了一句:“你沒有告訴任何人吧?”
“沒有,你還是不打算報警?”
麗華衝他甜蜜地一笑,“我知道讓你為難了,你們的規矩我明白,碰到這種車禍肯定得向110報案。可是,胡飛,為了K的顏麵,今晚發生的事情我不能讓警方介入。而且明天是可兒的生日,我不能讓她有事,先去看看她,好嗎?”
胡飛這才看到我,他抱歉地衝我笑笑,開始檢查我的身體,麗華被醫護人員扶上救護車後,他問:“可兒,這真得隻是她說的意外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