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依舊是那麼的大,這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讓人多少感覺到有些迷茫。
坐在馬車裏的燕鴻基眯著眼,他深吸一口氣,旋兒又緩緩吐出。
他又做夢了,那個與這片雪白的景象截然不同的夢。
黑與紅的夢。
“老骨頭!”
“哎!老爺你有什麼吩咐嗎?”車簾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現在到哪兒了啊。”燕鴻基知道,隻要他叫老骨頭,他都會回應他。
打他記事開始就是這樣了,老骨頭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老爺,已經到關口了,過了這個關口就是燕城了。”
“是嗎?”燕鴻基不由得感到一陣煩躁。
“老骨頭你在我這呆了多少年了啊。”燕鴻基打算聊會天來緩解下心中的煩躁。
“已經三十四年了老爺。”
“是啊,三十四年了啊。”燕鴻基愣了下,隨即歎了口氣,原來他已經三十四歲了。
想到此,燕鴻基心中的煩躁更盛了。
“老爺。”
“說。”
“您又做夢了,又是那個夢吧。”
燕鴻基沉默了,他扶著頭,眼睛微閉。他當然知道老骨頭說得是什麼。
“老爺,您也知道,我是看著您長大的。您小時候無論有什麼事都喜歡憋在肚子裏。”
“那件事已經發生那麼久了,老爺您也應該為自己著想,我這一把老骨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說不行了。我這一去了,您就連一個知心的人都沒有了,這您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跟老夫人交代啊……”
燕鴻基搖了搖頭,老骨頭確實是一把老骨頭了,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不過燕鴻基並沒有阻止他那絮絮叨叨往自己那兩三歲的往事上說,雖然他聽了很多遍,但是相比起這段無聊得令人煩躁的旅程,老骨頭的絮叨反而成為他解悶的一種好方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骨頭突然停住了話頭。
“老爺,燕城到了。”
“哦。”
燕鴻基睜開眼,他抓起一旁的裘衣披在身上。
“直接去城主府。”
“好的老爺。”
燕鴻基撩開一旁的棉布簾子,寒冷的風瞬間灌了進來,飄零的雪花被卷了進來撲打在他的身上。
燕城算是一座比較繁華的城市,它坐落在東震南北的分界線上。可以這麼說,燕城以北就是人們所定義的北東震,反之,燕城以南的地方就是南東震。
至於為什麼叫燕城……
燕鴻基冷笑一聲,燕家的標誌性貿易城市,不叫燕城叫什麼?銀城?
他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與商販,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種驕傲之感。
他將成為這裏的城主,管理著這裏的所有人,掌控著他們的生殺大權。
這就是權力的力量,多麼的令人迷醉。
可當他想到這一切都是燕家賦予他的,他便高興不起來了。
這一切可都是燕家和長孫家造成的啊。
意興闌珊的燕鴻基放下簾子靠回那鬆軟的靠背上閉目眼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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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鴻基走下馬車,此時的風雪好像小了那麼點,他看了下眼前的城主府,便搖了搖頭。
太小了,這府邸實在是太小了。完全不適合他作為燕家人的形象。
“老爺,城裏的商賈打算宴請您和夫人參加今晚的晚宴。”跟在燕鴻基身後的老骨頭從一旁的仆人手上接過貼子然後遞給他。
“哼。”
“老爺您剛剛到燕城,應該要敲打他們一下才行。”
“這燕城是姓燕的還是姓商的啊?”
老骨頭愣了下,然後搖了搖頭,“是我多言了。”
“這群家夥,一個二個都精的跟狐狸似的。不過,狐狸再精明又如何,這燕城還不是雄鷹的天下?就算我給他們膽量,他們還能架空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