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名方與艾滋病治療
理論探討
作者:熊興江 楊曉忱 劉巍 馮博 段練
[摘要] 經典名方是指臨床療效卓著,曆史悠久,並經臨床不斷重複驗證的方劑。該文回顧了經典名方在艾滋病治療中的運用,認為經典名方在艾滋病的治療中前景廣闊,具有改善HIV/AIDS相關症狀,緩解HAART毒副反應等作用。臨床運用經典名方的關鍵在於對其客觀指征的深刻把握,以及對艾滋病方證、藥證規律的深刻認識。
[關鍵詞] 經典名方;艾滋病;中醫藥治療
自從20世紀80年代報道第1例艾滋病(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AIDS)患者以來,艾滋病在全球的流行呈現蔓延趨勢,近年來尤有加重,其病情發展異常迅猛,已對人類健康構成嚴重威脅,並帶來嚴重的社會問題,引起世界衛生組織及各國政府的高度重視[1-3]。
艾滋病是由感染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後引起的一種傳染病,其特征為HIV特異性地攻擊處於人體免疫係統中樞地位的CD4+T淋巴細胞,造成CD4+T淋巴細胞數量進行性減少,機體免疫係統功能缺陷,導致並發一係列機會性感染和相關腫瘤,嚴重者可導致死亡[4-6]。1997年法國科學家Autran教授首先提出AIDS免疫重建的概念,即通過治療使受損的免疫功能恢複正常或接近正常水平[7]。目前,實現免疫重建的方法包括高效聯合抗逆轉錄病毒療法(highly active antiretro-viral therapy,HAART)、細胞因子治療、過繼性免疫細胞治療,間歇性結構療法(structured treatment interruption,STI)及治療性疫苗等[8]。但由於其在臨床應用中存在諸多局限,促使人們逐漸尋求其他新的補充與替代療法(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medicine,CAM)來實現免疫重建[9-10]。近年來,中醫藥研究逐漸受到現代醫學的關注[11-12],中醫藥幹預艾滋病免疫重建的探索也應運而生,並且當前國內外關於經典名方的臨床與實驗研究已經顯示出一定優勢[13-15]。
1 經典名方概述
經典名方是指來源於經典醫籍,曆史悠久,久經臨床實踐重複驗證而療效卓著的經典方劑[16]。既包括被尊為“群方之主”的“經方”,即張仲景《傷寒論》和《金匱要略》中的方劑,也包括後世曆代醫家所創製的經典、高效“時方”。經典名方不僅藥少而精,藥物配伍與藥量配比也法度森嚴,用之得當,往往能療宿疾,起沉屙。能否久經臨床驗證是經典名方區別於一般方劑的顯著特征。筆者發現在曆代醫籍中,經典名方大多具有很嚴格的臨床運用客觀指征,值得注意的是,方藥的客觀指征主要由症狀體征、體質類型以及主治疾病組成。雖然疾病千變萬化、層出不窮,但是人體對疾病的反應卻始終如一。其指征就是對人體對疾病反應狀態的一種描述,可以說這是古人對在人體自身長期反複進行的大規模方藥試驗結果的提煉和升華,不可能因為學術淵源的不同,曆史的推進,空間的變移而出現“古方今病不相能也”,這可能就是經典名方曆久彌新,仍然能在現今臨床中發揮治療優勢的原因所在[17-19]。
2 經典名方在艾滋病治療中的運用
經典名方治療艾滋病備受關注。在20世紀80年代,日本學者研究發現《傷寒論》中的小柴胡湯、人參湯均可增加HIV感染者的淋巴細胞數量,特別是人參湯可使吞噬HIV的自然殺傷細胞(NK)增加,從而提高人體的免疫力[20-21]。在小柴胡湯治療艾滋病的研究中發現,本方能使艾滋病患者淋巴細胞數目增多。當小柴胡湯的總提取物質量濃度在200 mg·L-1時,可在70%的艾滋病患者中觀察到HIV逆轉錄酶活性的抑製,當藥物質量濃度升到500 mg·L-1時,可在90%的艾滋病患者中出現HIV逆轉錄酶活性的抑製。研究證實了小柴胡湯含有抗HIV的有效成分,並且能抑製HIV增殖時所需要的逆轉錄酶功能。另外,《東洋醫學》還報道了日本學者小野克彥等曾篩選對艾滋病病毒逆轉錄酶有阻礙作用的中藥,發現小柴胡湯中黃芩的類黃酮成分黃芩苷元、黃芩苷,在體外實驗中於分子水平與細胞水平均出現了有意義的結果。另外,小柴胡湯可以誘導細胞凋亡;抑製PGE2的產生,而PGE2有助於艾滋病病毒的增殖,使艾滋病加重;抑製活性氧的產生,而活性氧可以激活被稱之為轉錄因子的NF-κB以促進艾滋病病毒的繁殖等。在對人參湯的實驗研究中發現,本方可增加輔助性T細胞及NK細胞,從而提高機體的免疫功能[22]。
從20世紀90年代起,國內就對艾滋病的中醫藥認識及經典名方防治策略展開探索。認為中醫學治療艾滋病的機理可能在於整體調節,改善內環境;治病求本,抑製HIV和調節免疫功能;攻補兼施,控製機會性感染;對症用藥,治療全身症狀等[23]。研究發現,30餘首經典名方在艾滋病的治療上顯示出一定療效,補氣類方劑如理中湯、四君子湯、補中益氣湯、玉屏風散、參苓白術散、生脈散;補血方劑如四物湯、複脈湯;氣血雙補類方劑如八珍湯、人參養榮湯、十全大補湯;滋陰類方劑如一貫煎、左歸飲、六味地黃丸、知柏地黃丸;溫陽類方劑如金匱腎氣丸、右歸丸、四神丸;清熱類方劑如黃連解毒湯、葛根芩連湯;活血化瘀方劑如血府逐瘀湯、當歸芍藥散;辛開苦降、寒熱並用方劑如甘草瀉心湯、生薑瀉心湯、半夏瀉心湯;增補津液方劑如增液湯等。
近年來,國內學者還對艾滋病典型症狀、機會性感染及各係統並發症的方證特征及其經典名方證治規律進行了大量探索。在艾滋病發熱的治療中,“柴胡證”和“桂枝證”出現的頻率較高,這可能與艾滋病患者長期出現發熱、腹瀉、納差等慢性消耗性症狀導致機體氣血陰陽虧虛,進而出現的“柴胡體質”和“桂枝體質”有關,當合並外感風寒後也就容易出現“虛人感冒”的特征,常用的方劑包括小柴胡湯、桂枝湯、柴胡桂枝湯、桂枝人參湯等[24-25];另外,濕熱內蘊的甘露消毒丹、三仁湯方證也較常見。在艾滋病腹瀉的治療中,半夏瀉心湯方證出現的頻率極高,臨床隻要能抓住“上嘔、中痞、下利”這一關鍵指征,有是證用是方,即能取效[26-27];另外理中湯、參苓白術散、補中益氣湯等方證也極為常見。在艾滋病汗證的治療中,桂枝湯、玉屏風散、補中益氣湯、八珍湯等方證較為常見。在艾滋病呼吸係統疾病中,針對常見的熱、咳、痰、喘等主症,臨床常見起病之初的麻杏甘石湯證、千金葦莖湯,伴隨疾病進展甚至可出現四症並重的麻杏二三湯證(即麻杏甘石湯合二陳湯、三子養親湯)、葶藶大棗瀉肺湯證,如見痰喘加重,大便秘結不通,可於方中重用全瓜蔞以清熱化痰通便[28-29]。在艾滋病皮疹中,麻黃連翹赤小豆湯、消風散為其常見方證。在艾滋病帶狀皰疹中,龍膽瀉肝湯為其常見方證。在艾滋病神經係統疾病中,小續命湯治療多發性神經根炎較為常見。在艾滋病抑鬱症中,柴胡加龍骨牡蠣湯、逍遙散等柴胡類方為其常見方證。在艾滋病難治性口腔潰瘍中,甘草瀉心湯、生薑瀉心湯、半夏瀉心湯等寒熱並用方劑為其常見方證[30]。值得注意的是,上述經驗隻是對近30年來中醫藥治療艾滋病常用經典名方所做的一個初步總結。其方證主治規律還遠不止這些,但這些方證或者類方證高頻出現的現象值得關注,這可能與疾病的自然轉歸有關,可能也是辨證論治在相對固定化階段而具有“專病專方”特征有關,無疑這會為大家在臨床上進一步把握艾滋病的方證診斷與演變規律提供良好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