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夕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聽到喬以安的表白,她既羞又喜。耳邊一遍遍地回響著他輕呼她名字的聲音,眼前交替閃爍著千百張他不同表情的臉,手上還留有他剛剛握過的餘溫。他溫柔的眼神,淡淡的微笑,俊逸的背影像電影膠片一樣在腦海裏回放。她26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現在這一刻這麼滿足與幸福,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雲夕姐姐,你怎麼了?有什麼好事啊?”後座的韋舒一張臉湊過來,兩隻黑黑的眼睛在她臉上上下搜尋。

“額——額——沒有啊,我在想開學典禮發言稿的事呢。”她慌忙回應,隨手點開電腦。

“不對呀,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慌慌張張的,好像後麵有人追一樣,一屁股坐下去就在發呆,你以為我沒看見嗎?”韋舒不依不饒。

“沒有沒有,韋舒妹妹,你能不能不把自己當柯南啊?”雲夕真沒想到,這個小姑娘這麼細心,以後在她麵前要小心點。

說著話,她就看見李浩和張程蔫頭蔫腦一前一後地進來了。

上次社政課上打架之後,他倆安靜了兩天,就按捺不住犯事了。而且由之前的反目結成了聯盟。

把同寢室同學的牙刷拿去刷馬桶,洗臉毛巾拿來擦鞋子,把洗衣液洗發水沐浴露混合倒進不同的瓶子裏,把馬桶弄塞,半夜起來裝鬼嚇唬人……

每犯一次,不等其他同學來投訴,他倆自己來了,一到她麵前,就吧嗒吧嗒地流淚,滿腹委屈的樣子。按他們的說法,是同寢室的同學合夥欺負他們孤立他們誣陷他們,他們要報複。她也暗中調查了幾個學生,無非是誤會啊敏感啊之類的說辭。那些雞毛蒜皮的小把戲在成人世界裏不值一提根本就不是事,但在他們眼裏比天還大,非得弄個明白爭個輸贏。比如他們明明看見一堆人堆在一起嘰嘰咕咕,可等他們一走近,那堆人就停止嘰咕各自散了,他們就斷定那堆人一定是在密謀怎麼捉弄他們戲弄他們,恰恰晚上洗澡時,剛拿出來放床上的短褲怎麼也找不到了,後來居然發現在床底下等等。

每次看到他倆在她麵前哭得稀裏嘩啦受盡欺淩屈辱的樣子,柳雲夕既心疼又想笑,早把扣分一事拋到九霄雲外了。這就是孩子的世界,黑白分明是非分明,不容一點含糊,不計一切後果,明知道是錯的也要去做,以為自己能夠承擔一切,以為那是在維護尊嚴維護人權。

所以柳雲夕不氣也不惱,隻問他們“你們這樣做了之後痛快嗎?解恨了嗎?覺得自己有尊嚴了受到別人尊重了嗎……”,他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個勁保證以後再也不犯了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她看著他們那痛心疾首的表情,萬分誠懇的眼神,真是找不出理由不去相信他們。但她還是說:“我很願意相信你們,但你們自己一次次毀掉我對你們的信任與期待,所以,我也不期待你們永遠不犯紀律,不被扣分,隻希望你們不要犯得那麼頻繁,惡作劇不要那麼沒有人道,環保一點比較好,可以嗎?”“嗯,好。謝謝老師!”幾乎是異口同聲。

今天晚自習剛剛開始,他倆不好好上課,跑到辦公室來找她,又不知犯了什麼紀律,被老師趕出來了。

柳雲夕看著他們,不說話,隻用眼神問:“嗯,怎麼回事?怎麼不上課?”

“語文老師——我們晚餐的時候被扣分了。”張程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