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當然不會腦抽。
潁川的那些大大的官員們,眾星拱月似的把徐太傅迎進去,按照常規,先是接風宴。
以前徐太傅從來不怎麼參與這些,官員們顯然也知道點兒徐老的性子,可人家能不參與,自己不能不準備。
他們要是哪裏做得不地道,總是不放心。‘
徐太傅可是朝廷大員,陛下的心腹愛將,這一幫最高高不過五品的官,哪裏敢讓他老人家不滿意。
再,有傳言皇帝今年也要駕臨潁川祭祖。
一群官員更是歡喜裏夾雜著心驚膽戰。
潁川陳家,那也是個大家族了,奈何其實當年太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旁支。
在族中地位很低,雖然也讀書識字,也算得上殷實,可正經的陳家卻不把這位皇帝當一回事兒的。
也就是後來太祖靠著一把子力氣,又逢亂世,入朝為官,官越做越大,才和陳家聯係稍微密切起來。
但當年陳國重文輕武,一眾武將,哪怕是個二品大員,碰上個三四品的文官還沒個底氣。
且將帥大部分都是文官擔任,武官的地位可想而知,哪怕太祖最發達的時候,在家裏還是不算什麼。
再後來,太祖立國,潁川雖成了龍興之地,百年來卻也沒得到太多重視,相反,有那麼一陣子,但凡潁川這邊有人仗著和太祖有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為非作歹,都讓那位抓出來砍了,好好玩了一把殺雞儆猴。
至今百餘年過去,皇帝大張旗鼓地重回龍興之地。祭賑災,還真是頭一次。
本地官員們沒招待過皇帝,這行宮是沒有的,應該安排哪一位接駕,還有諸般瑣事,最要緊的,如今潁川大旱。一定要在萬歲爺到來之前賑災完成。絕不能讓那位陛下看到亂糟糟一片的場景。
各種念頭下,一幫官員就準備了十分豐盛的接風宴,好把徐太傅灌暈乎了套交情。
黑大個掃了一眼就皺眉。
潁川不赤地千裏。災情也夠嚴重,一幫子官員不想著趕緊安撫災民,竟整這虛頭巴腦的東西。
徐太傅卻沒他那麼偏激,低聲笑道:“昨紅塵姐不是。今酒桌上會有好事發生?咱們的差事絕不會難做。”
他老人家著話時帶了幾分調笑,到沒當真。不過,因為那位紅塵姐氣度恢弘,絲毫不亂,他也少了幾分焦慮。穩穩當當地應付官員,鄉紳,族老的熱情。沒給人帶來太大的壓力,隻是特別平和地跟大家擺事實講道理。陛下到來,這時候想出風頭的趕緊出,別的不,在萬歲爺那兒掛上一號,那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
大家夥若是在賑災活動中出力,皇帝可是能親眼看見的,別人抹消不了這等大功勞。
一看他老人家這般好脾氣,那幫子鄉紳也是鬆了口氣,一不注意就大方起來,也不玩什麼善財難舍,一個個的把私房錢都拿出來,捐款的捐款,捐糧食藥材的也不少,還有人主動承擔起重任,讓族中子弟組織賑災,看樣子也想讓萬歲爺親自給自己寫一塊兒‘積善人家’的牌匾好供起來。
皇帝那可是皇老子,自帶光環,眾人剛剛聞見一點兒他老人家的味道,就已經暈乎乎不知東西南北,狂熱無比。
徐太傅瞬間覺得,這趟差事是真好做,紅塵姐所言不虛。
賑災歸賑災,但大旱不解,來年還是要過不下去,所有老百姓都期盼早日下雨。
祭求雨的事情,始終避免不了。
被選中的靈童靈女,除了紅塵之外,一直掛著一副已經塌聊表情。
那男孩兒看樣子認命了,憋在屋裏不肯出來,一動不動,一開始情況更糟糕,黑大個兒一看見他的表情,就心底發涼,甚至覺得他可能趁著晚上拿一把刀把所有人都給宰了了事,後來紅塵給他們講故事,這男孩兒也聽了幾句,聽著聽著,心態到漸漸趨於平和,雖還是悶不吭聲,給饒感覺卻沒那麼恐怖。
還有靈女方怡,她還是一想起來就要抹眼淚,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想昏過去的模樣,卻也努力振作,吃得喝的都比以前多,還拉著紅塵,她不想黃泉路上太冷,要學著喝點兒酒,如果真死了,大家在一起,她一定不害怕。
紅塵卻是最特別的一個,她是真正的輕鬆自在,自信滿滿,似乎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會在簇香消玉殞。
祭求雨這等事,潁川也不是第一次做,起來簇豐饒,到是少有幹旱,可不可測,無論什麼富饒的地方,災人禍也不可能永遠不發生。
這次大幹旱,已經持續了一年零三個月,一場雨也沒下,再這般下去,老百姓就真的沒有活路。
祈雨的準備工作一早在做,紅塵來了,就笑眯眯指點他們怎麼搭設祭台,擺放香案,除了活人外,其它祭品都需要哪些,還有哪些零零碎碎的該準備好。
一番話完,連負責主祭的靈師都傻了眼。
靈師是從京城跟過來的,姓楊,年紀不了,但是資曆很深,徐太傅也要稱呼他一聲楊師。
這位老人家一路上根本就沒露麵,但也聽紅塵這個靈女有些不一樣,如今乍見,哭笑不得:“她這般興致勃勃的,怎麼讓我這麼毛骨悚然,老覺得這次祈雨會出點兒事。”
廢話,沒看見另外的靈童靈女聽到祭台什麼的,立時就渾身打哆嗦,結果紅塵竟還能去挑三揀四,自己去看製作祭台的材料,還有上麵用具的擺設,旗幟有沒有插對方位,事無巨細,還很認真。
黑大個兒都擔心她是不是腦袋有毛病,拐彎抹角地過去探問。
紅塵到被他問得滿頭霧水:“我們奉陛下旨意。前來祈雨,當然要求來了雨水,解了大旱,才不負君上所托,祭祀乃是大事,豈能不精心?”
鬧了半你還真打算要求下雨來啊?
“這祭有用?”
黑大個兒愕然之間,居然把真心話都給不心泄露出來。
紅塵更驚奇:“這是什麼話。祭怎能沒用?我們可是奉子之命祭。上有靈,一定會知曉聖子心願。”
她一本正經,言之鑿鑿。那果決的語氣,連徐太傅都有一瞬間覺得她出口的話,都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