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個兒默默祈禱,希望老真的能開眼,給這個驚才絕豔的女孩子一條生路。
皇帝站起身。給他身邊的大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大太監就高聲宣旨。
底下大部分老百姓都不怎麼聽得懂,反正大體意思就是。陛下心懷仁善,廢除活祭,以後祭祀,隻用死物。
宣旨結束。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紅塵輕輕地跨了一步。舉起手,揚起一張符籙,高聲道:“有請水神布雨。”
沒有跳祈雨舞。
不像楊師那般。念誦咒文,驅動法陣。
也不需要任何祭品。隻是普普通通地了一句話。
半空中忽然起了風。
風席卷而至,吹起人們的衣擺,祭台上旗幟飄飛翻滾,空中忽然多了一片濃雲。
雲越來越密,漸漸地遮擋住陽光。
皇帝眯著眼睛,一伸手,摸到臉頰上飛落的雨珠,目中也閃現出一絲震撼。
他不是沒有求過雨。
當年京師大旱,皇帝親自求雨,然後雨至,老百姓們都言他是真命子,所以求雨才會成功,可他自己明白,那是欽監早就看好聊,絕不會讓他的求雨出現任何問題。
紅塵又跨了一步,她今日穿的是普普通通的法衣,和宮中靈女並無不同,卻愣是把這類製服穿出仙氣來。
“有請水神布雨!”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直接在紅塵的頭頂上炸開。
轟隆一聲。
伴隨著雷聲,幕裂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黃豆大的雨珠傾瀉而下。
祭台下一片驚呼聲。
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喜極而涕。
徐太傅頓時鬆了口氣,臉上也喜不自禁,雨越下越大,仿佛連成了一片。
“啊!大人,您,您看!”
黑大個兒瞠目結舌。
眾人也都驚呆,連那些拚命張開嘴接水喝的老百姓,都撲通撲通地跪在地上。
空中忽然出現彩橋,彩橋之上,巨大的雙頭龍拉著一輛華貴至極的馬車呼嘯而過,行至紅塵的頭頂之上,轉了一圈,紅塵福了福,輕聲道謝,馬車這才呼嘯而去。
“是不是在做夢?”
黑大個兒頭暈目眩。
呆愣良久,那些大臣們猛然回神,跪倒在地,齊齊叩首:“陛下萬福!”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主洪福齊!”
哪怕是皇帝陛下,今這種場景,恐怕也是平生罕見。
大雨一連下了半個多時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沐浴在雨水中的老百姓們,總覺得自己的精氣神好了不少,不白發轉黑,可腰板直了,腿不疼了,話聲音更洪亮了,還有地上的花花草草,也都冒出新芽。
不過因為正值春日,本就萬物複蘇,也有一部分人覺得是錯覺。
紅塵卻拉著方怡他們兩個,一直站在雨水中,連回去的路上,也沒肯進馬車。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從知道有祭求雨之事,她就開始做準備,到後來幫忙搭建祭台,再到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別看好像很輕鬆,實際上她也費了大力氣的,一步做不好,那簡直就是拿命再開玩笑。
不別的,要是最後一道符籙,招不來水神玄冥子,或者玄冥子不給她這個麵子,一切都白搭。
回到驛站,方怡兩個倒頭就睡,紅塵也累得一晚上一動不動,顯然,玄冥子布下的初雨,雖然有一些滋補的作用。也要潛移默化,不能立竿見影。
以至於第二早起根本就爬不起來,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強出來吃飯,身體僵硬的簡直不像話,一動就疼。
她還算好的,方怡開始發燒,燒得迷迷糊糊。要不是陛下帶了禦醫過來。紅塵現如今又正是紅的時候,禦醫也給麵子,很快給開了藥。她身子又不壞,不過兩日就緩過勁,恢複精神。
兩個人死裏逃生,半才緩過勁。大哭了一場,又笑了半。跟了瘋了一樣。
京城
夏家
夏蟬坐在靜室裏抄寫經文,氣色有些蒼白,婢女送了茶水進來,順勢在她手心裏塞了一張紙條。
打開一看。夏蟬的神色間就帶出些許驚訝,也有些意外。
“好運氣……”
不一會兒,又有婢女來收拾已經堆滿一桌子的經文。夏蟬笑了笑道:“好累,咱們都該歇歇。”
婢女忙笑道:“姐是該歇歇了。抄了這些經書,仔細手疼,也心眼睛。”
她又給夏蟬添了些燈油。
夏蟬目送婢女出去,歪在軟墊上,眉眼低垂——皇帝在潁川,他身邊的那些人並不好糊弄,也幸虧她的人沒在那邊,隻是‘流沙’的人也不算太牢靠,不過,於太夫人是尊大佛,想讓佛倒的人可不少,不知道那女人會不會變成被殃及的池魚,真要是折在裏頭,到省了她好些事。
“哎!”
夏蟬歎了口氣,“那饒運氣怎麼就那麼好!”
簡直和蟑螂似的,生命力強到頑固,怎麼踩都踩不死,膈應死人!
紅塵若是知道夏蟬的苦惱,不得要高胸多吃兩碗飯,可惜她不知道,早飯也隻吃了半碗粥。
方怡從病床上起來,就一把把抓住紅塵,雙目含淚:“謝謝,謝謝!”
除了謝謝,其它的什麼都不會。
另外那個李胖到不敢去抓她,卻也是滿臉的激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的臉,看樣子這會兒紅塵一句話,讓他赴湯蹈火,他也樂意了。
“紅塵姐!”
幾個人正在那兒激動,互相傾訴下這陣子受到的驚嚇,外麵忽然有人招呼。
方怡猛地捂住胸口,一顆心撲通撲通。
胖兒更是一下子抱住桌子上的大茶壺。
“是不是,是不是還要我們去做祭品?”
他聲音尖利,都快哭出來,紅塵哭笑不得:“怎麼可能,別嚇唬自己,陛下金口玉言,該有賞賜才是真的。”
著,出了房門,果然見徐太傅一臉微笑地立在門口,與他同來的還有那位陛下身邊的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