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3)

一覺醒來,日上三竿。晨光透過窗欞灑下一屋的和煦,陶陶早已備好了熱騰騰的粟米糯粥和清脆爽口的醃菜,並著一碟鹽焗青豆誘惑著我饑腸轆轆。莫揚已經出門,陶陶看著我喝下半碗粟米粥,才關切地問我:“小姐,你覺得頭還疼麼?”

我看了看她,不像被莫揚懲罰過的樣子,寬了寬心,道:“不妨事。陶陶,昨日你怎麼把我弄回來的。我怎麼記得還上過一輛馬車,你是怎麼弄到的呢?”

陶陶“啊——”了一聲,咬了咬嘴唇,默了一會才回我道:“奴婢——奴婢也是湊巧了,小姐喝的醉醺醺的,奴婢也弄不動,剛好見一輛馬車經過,主人——主人是個——是個很好的小姐,我就央了她幫我送回來的。”她突然提高音調道:“哎呀小姐,你以後可不能這麼喝多了。公子昨日灌了你好大碗醒酒湯,才讓你安靜睡了的。你可嚇死奴婢了。”

我含著一口粥,模糊道:“公子昨日沒有為難你?”

陶陶搖搖頭,道:“公子顧著給小姐醒酒,沒顧上奴婢,”說著一臉欣慰的笑。又道:“公子對小姐真是好,說要動家法,見小姐醉得胡言亂語的,便也顧不上了。”

我愕然抬頭:“胡言亂語?我說了什麼?”

陶陶抬眼回憶了一下,搖頭道:“也沒什麼,左不過是什麼跳舞練劍的,奴婢也聽不明白。都是小姐的醉話,奴婢嚇得心都要跳出來,哪裏還顧得上關心小姐說了什麼。”

“嗬嗬”一樂,又道:“不過小姐醉酒的樣子,也挺好看的,迷迷糊糊,美目顧盼,自己個甩著袖子跳舞,跳的還特別美。小姐,你生的這麼好看,以後不知道誰家公子有福才能娶了你去呢。”

我微紅了臉,戲謔她道:“怎麼最近你老提娶啊嫁的,陶陶,莫不是你真的思春啦?”

陶陶頓時紅臉,低低叫著:“小姐,你怎麼又來取笑我了。”

我笑著道:“如果你給我拿杯茶,我便饒了你。”

陶陶望了望我已經吃空的碗,忙去斟了杯熱熱的茶水來,又將碗碟收拾了送下樓去。我愣愣地坐著,突然想起昨日“第一樓”中的那個約定,心思便有點恍惚,悶悶地,如同窗外觸及的青瓦紅牆,密蓋的青蔥碧樹,有點透不過氣來。

接下來兩天,我過的很是悠閑安靜,鎮日無情緒,鎮日無聊中。客棧中庭鬱鬱蔥蔥幾株古槐,枝椏茂密如一柄大傘遮蓋住一圍假山魚池,養著一些紅鯉,水麵浮著幾朵碧綠蓮葉,未到蓮花時節,花梗上頂著一團青綠,池子周邊,沿著石頭砌成的池欄攀著細細的綠色蔓草。百無聊賴中,我便躲在樹葉繁盛的古槐樹下觀魚,陶陶收拾了一籃衣物在後院淘洗。少了她碎碎的嘮叨,我正好樂得清靜,慢慢理著連日來的一些瑣事閑雜。

中間合陽郡主來過一次,帶了據說是家中廚子做的精美糕點,莫揚依然麵無表情,卻很難得的陪著坐了坐。郡主一臉開顏,說起試劍大會的趣談。她說慕將軍府的少將軍已經確認參加,並已入冊。據說這慕將軍還很是避嫌的樣子,因為自己是今年試劍大會的主司官,他親自去見了王上,由王上欽點加入的名冊。少將軍一派英武,武藝膽略自小不必常人,又有王上看大的情誼,將軍府的嫡親妹妹還是王上的妃嬪,這層關係更是讓王上對少將軍寄以厚望。少將軍願意參加試劍大會,自是增光添彩的事情,所以王上大筆一揮,添上了他的名字。自然,有了這層關係和少將軍自小掙來的光環,他的賠率已經超過了五十倍。

莫揚似乎很是不屑,聽聞這些的時候鼻子裏“哼”了一聲。我眼前浮現一個冷峻卻俊武的麵容,想起“楓林客棧”那夜聽到合陽郡主說慕少將軍如何粗野無匹,不禁暗暗看了一眼莫揚。莫揚抬起眼皮似笑非笑瞄我一眼,我忍住唇角的笑低頭不語。

想起那日送走合陽郡主後我忍不住揉著心口樂了好久,一時有些走神,手中的魚食順著全部落入池中,引得一群魚兒爭相躍來搶食,一片水花飛濺。

回過神來,莫揚已經立在我身後好久,悠哉悠哉地一副嘲弄表情。背對樹蔭,莫揚的身影顯得頎長挺拔,光影交錯,於枝葉間灑下他一身的明滅斑駁。他很耐看,我讚道。

莫揚卻兀自不動,和緩如高山流水的聲音很是耐聽地傳來:“小蝶,你在發什麼呆?”

我有一刻鍾的恍惚,覺得那充滿了磁性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空曠而渺杳。搖頭啞然失笑,這個聲音我都聽了快二十年了,怎麼會讓我迷糊呢。我笑笑,很是清脆地招呼他:“兄長回來了,你來看這魚,很是可愛!”

莫揚氣定神閑地緩步踱來,斜身坐在池欄上,默默看了會魚,抬頭對我道:“小蝶,我——我想去奪武魁!”

“什麼?”我一驚,剛伸手從水裏掬出來的一綹子碧瑩瑩的水草和著水珠重新滑入水中,呆楞楞地看著他:“兄長——是說要去奪武魁?我以為,以為兄長不甚在意這個虛名,兄長是要直接挑戰武魁?兄長的名字不在名冊裏?”

莫揚清清淡淡地說道:“一級級打過去太過麻煩,我決定到時候直接挑戰武魁,如此更加簡單快捷。”

我急惶道:“可,可小蝶聽說,直接挑戰武魁,生死不論,雖然兄長劍法高超,可參加試劍大會的人,俱都是各地高手,小蝶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