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王上其實也挺可憐，高貴無匹，權傾天下，卻和普通人也無甚分別，曲高和寡，高處不勝寒而已。卻不知那些人，拚死拚活爭奪得來這些權勢榮耀，又有何意義呢。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自然不會辜負王上的期望的。奴婢明白，所謂玄珠事件，不過是王上尋的一個契機而已，實際王上是希望通過這個事，讓太子殿下能多結識，招攬一些有勇有謀，對大齊王朝忠心，對太子殿下忠心的有誌之士。王上對太子殿下，真是用心良苦。太子殿下，一定能領會王上的用意。”
“朕就知道，你能明白朕的想法。所以你知道，朕為何讓你兄長也去幫朕查探此事了麼？”
我仰著頭道：“王上是希望兄長能輔助太子殿下麼？”
“然也，你兄長武藝高強，有膽有識，朕很喜歡。江湖上有個九黎山莊，你知道麼？”
“奴婢不曾涉足江湖，聽過一點，並不了解。”
“九黎山莊傳承千年以上了，據說是上古著名的鑄劍大師寒淵大師說創，以鑄劍術聞名天下。軒轅劍、孔周三劍、青冥劍等，都是出自九黎山莊之手。曆代王朝，都和九黎山莊多少有些聯係，都想得到它們的鑄劍術，好為朝廷所用。不過九黎山莊神秘莫測，極少有人知道它的真實情況，它們也不願意出仕為官。朕年輕的時候喜好收藏天下名劍，現今也藏了幾把好劍，大部分都出自九黎山莊，其實朕這些年也在打聽它們的情況，隻是聽說二十多年前九黎山莊隱匿江湖不問世事，這幾年才又開始活躍起來。本來朕也不想招攬他們，他們雖然鑄劍聞名，並不與朝廷作對。今年試劍大會，九黎山莊突然將軒轅劍作為籌碼，便有人對朕說，九黎山莊現任莊主可能不大如前麵的那般喜歡隱居不問官場，所以朕便想有意拉攏。”
我點了點頭，了然道：“那王上的意思是，已經有和九黎山莊聯係的眉目了麼？”
王上搖頭道：“並非如此，可是朕聽說，你兄長與九黎山莊現任莊主有些交往，朕希望你兄長能搭個橋梁，讓太子殿下結識一下九黎山莊的莊主，正好聽說，那顆玄珠便是九黎山莊遺失之寶物，朕讓太子殿下去過問此事，也正好是個機會。”
我咬牙不語。這麼隱秘的思想，王上居然對我和盤托出，不知是何用意。我猜測王上是否知道九黎山莊莊主和莫府的關係，所以才用話來試探我。想到這裏，更是心驚，不敢隨便多說一句，怕不小心說錯了，又讓莫揚和莫封惹禍上身。
王上默然凝視我一會，似乎在糾結什麼，掙紮猶豫半晌，才終於下定決心般沉沉說道：“小蝶，朝堂之上，朕自然有得力的人輔佐太子，可朝堂之外的江湖，朕覺得，還是借用江湖力量更穩妥合適。論江湖力量，朕認為非你兄長和九黎山莊莫屬。”
我有些訝然，“可王上，江湖畢竟隻是江湖，力量再大，也不及王上的精兵強將，朝廷有數十萬的勇武將士，皆是訓練有素，就算外敵入侵也可輕易抵禦，比之江湖力量，不知強了多少。王上為何要舍近求遠呢？”
王上緩了口氣，似乎氣息有些不勻，薑公公遞了潤喉的水，他接過去飲了後，淡淡清了清嗓子，“雖然流言無稽，朕……畢竟存了個疑惑，為保萬一，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小蝶，朕希望你能幫朕。”
“我？”我更是詫異，“我無德無能，並無半點江湖人脈，又身在深宮，能幫王上什麼？”
“你隻說，願意不願意幫朕，幫朕的太子？”王上大口咳嗽一番，薑公公幫他捶打脊背。喝了兩杯水，他卻咳嗽得更加厲害，額上青筋暴露，臉色紫脹，眼中驟然泛起血紅，如一抹黃昏的夕陽餘暉，渲染涼涼的傷感。
薑公公在一旁急忙用眼睛示意，“小蝶姑娘，王上如此待你，你還不快和王上說。”
我重重點頭，籲口氣道：“雖然小蝶不知能幫王上做些什麼，但是隻要王上吩咐，奴婢萬死不辭。”
王上幽幽道：“朕不要你萬死不辭，朕隻問你願意不願意？是否心甘情願？”
我重重點頭道：“奴婢願意！王上想讓奴婢做些什麼？”
王上又開始咳嗽，連帶著一陣抽搐。薑公公急得又是捶背又是遞水，滿眼都是關切，一邊勸王上保重龍體，不要說那麼多話，一邊叫著小應子。
小應子應聲進來，端著一碗熱氣氤氳的藥湯，刺鼻的苦味隔著多遠都能聞到。待王上好不容易喘息著停止咳嗽，小應子將藥湯遞了過去。王上皺眉看著，很不情願下咽的樣子，苦著一張臉覷著我。
“這些藥，朕喝得舌頭都是苦的。”
“王上，良藥苦口，”我側身從剛進殿來的菱香手裏接過散藥的酸梅，放到桌上，“喝了藥，吃一粒酸梅，就感覺不到那麼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