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揚急忙從我手裏將東西拿過去,掩了綢帕。又從袖中摸了藥瓶,掏出一粒藥給我喂下。莫封若有所思地撐腮桌上,擰眉望著莫揚的手。
強忍住突突亂跳的心和肩頭上隱隱顫抖的胎記,我指了指莫揚的手。
莫揚見我平複下來,才又慢慢地掀開一角,一顆碩大的玄色珍珠露出形狀,連帶著一卷細細地羊皮卷。將羊皮卷攤開,上麵的字跡保存完好。莫揚對著銅燈,清了清嗓子,念道:“揚兒、小蝶,封兒……”
是爹爹的書信:“如果這封信,不是由爹親手交給你們,那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爹恐怕已經遭了賊手。爹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無論是什麼東西,爹相信,它都應該和封兒有關……”
十五年前,莫封並不是流浪在野地裏的孤兒。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病重的老婦。
我的爹爹莫白之去祭奠完秋水山莊藏在深山裏的墳塚之後,拐了個彎,想去山中尋一尋正好缺少的一味藥。
拐來拐去,他迷路了。好不容易看見半山腰的密林之中,有座茅棚像是有人煙的樣子,便去問路。
茅棚主人是個老婦,病得奄奄一息。爹想救她,她卻不肯。指著外麵玩耍的一個五歲孩子,說這個孩子是五年前他們夫婦二人從山的另一邊撿來的,孩子的身上藏著的盒子和繈褓上的血跡,讓他們相信,這孩子定是家中遇到重大變故。他們怕這個孩子被發現會遭遇不測,一直在深山裏沒有出去過。
半年前,老婦的夫君跌落懸崖摔死了,她一個人拉扯孩子到現在。看爹爹是個好心人,她將孩子托付給了爹爹。說無論如何,護佑這孩子長大。
爹爹經曆了秋水山莊的事,知道江湖風險瞬息萬變。可他又實在不忍心將這個無辜的孩子拋棄。老婦死後,他抱著孩子回了元州。
五歲的孩子,沒有多少記憶,隻記得自己的小名。莫揚給他取名莫封。
爹爹覺得那盒子的東西事關重大,偷偷埋在地下,隻告訴娘,這是給我準備的喜酒。
爹爹沒想到,他埋下的東西,居然是九黎山莊遍尋幾十年未果的守護之寶——玄珠。
莫揚也沒想到,他一心想要找到的東西,居然一直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可玄珠,到底有什麼神奇的秘密?
為何我見到玄珠,便會覺得胸口疼痛難忍,肩頭的胎記躍躍而動。
莫揚研究了許久,終於頹喪地將盒子遞給莫封,“我以為它真的能治小蝶的病,可這個東西到底要怎麼用?莫封,你們九黎山莊可有什麼說法?”
莫封緊鎖眉頭,盯著盒子道:“我知道九黎山莊曆來守護玄珠為責任。可它的秘密,隻有莊主才知道,我爹娘去世的時候,我還是個繈褓嬰兒,爹娘也沒法告訴我。現在我也是猜不透,為何山莊代代相傳,要保護這個東西。隻是莊中有個傳說,玄珠的主人本不是我們九黎山莊的人,我們保護它就是為等待它的主人出現。”
我有些虛弱地道了句:“它的主人是誰?”
莫封搖了搖頭。
他二人到底也沒研究出個結果來,眼見得黎明的曙光翻開了遠處天空的一角口子。我困倦地打了好幾波哈欠,莫揚才心有不甘地放了我們去睡覺。那盒子,莫封端端正正地揣了懷裏,眉頭擰得快要豁出口來。
我本來困倦得眼皮都抬不起來,這會直挺挺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本以為就此離了王宮,喜滋滋回來可以見到爹娘,卻不料家中出現這般大的變故。算起來,我們三個,莫封、莫揚和我,三個人的家,都這樣遭逢賊手,卻一絲頭緒也沒有。以後的路,是漫長的尋仇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