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揚莫封與太子劉盈,也是即將行登基大典的大齊王上已經聯合,這件事我已經心知肚明。然而他們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莫揚卻隻字未提。九黎山莊曆來莊訓是不參與任何朝廷紛爭,不與任何官宦貴權結盟合作,莫封也恪守這個訓誡。這次能拋開祖訓,和太子殿下結盟,我自然知道是為了老莊主夫婦和我爹娘慘死的真相。
莫揚莫封不提,我便也不問。
安叔近來很有些怪異。原來他一直跟在莫揚身邊寸步不離,這幾日卻日日早出晚歸,連莫揚都看不見他都身影。陶陶有幾次忍不住問莫揚,莫揚隻是輕描淡寫地搖了搖頭,對安叔近來地表現漠不關心地樣子。
知道安叔在忙什麼,已經是半月之後的一個淩晨。那日天剛露出一點淡淡的曙光,宿在院裏榕樹上的那幾隻小麻雀剛開口啼出第一聲鳴叫。我因夜裏寒涼,睡的便不大踏實。迷迷糊糊中被幾聲輕微的開門聲驚醒。
睡眼惺忪地抓了件衣服裹在身上,我揉著還犯困的眼睛走出房門。剛跨出去,便看見安叔一身厚實棉衣搓著手從外麵進來。他的身體在熹微的曙光中,蒙上一圈淡淡的柔和的光輝,頭頂上的發髻閃閃發亮,潮濕而清新。
安叔進來看見我,愣了下,很快堆著極為清淡的笑打招呼:“小姐這麼早就起來了?”
北方深秋的早晨很清寒,幹燥的冷風撲麵而來,我打了個哆嗦,退回房門,靠在門後麵躲避那股冷風,“安叔,你這麼早出門?”
話未說完我就遲疑地停住。看安叔的樣子,倒不像是要出門的架勢,更像是從外麵回來的情狀。於是我好奇地探了探頭,“安叔,你是……剛回來?公子呢?”
安叔咳了聲,道:“公子在家呢?我起來早,去外麵看了看,”安叔停了下,走過來道:“小姐,這鹹城可不比元洲,早晚寒冷,你還是到屋裏去吧,別凍著了!老奴這就去燒熱水,一會喝點熱水就暖和了!”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看著安叔沉穩地向後院走去,有些疑惑。
這疑惑很快就被莫揚打斷了。
“這麼早,你站在這風口上做什麼?”莫揚的聲音自我身後傳來。轉頭一看,他穿戴整齊地抱著胳膊立在廳堂,眉梢眼角都是溫和地笑意。
我指了指安叔的方向,“莫揚,安叔他一夜未歸麼?他到底在忙什麼?你們又在忙什麼?”
莫揚走到一張凳子上坐下,又指了指他對麵,示意我過去坐。我順從地走過去坐下,瞪著他的臉,等他回答我剛才的話。
莫揚風輕雲淡地搓著手中的一隻空杯,似乎沒聽見我剛才的問題,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我摸了摸桌上的茶壺,溫熱適中。環伺一下周圍,也沒有陶陶慣常的腳步聲。天色還早,估摸著陶陶還在睡夢中,卻不知這壺茶是莫揚什麼時候燒上的。
我拿過他手中的空杯,倒上茶水,“兄長起來這麼早,是有事要出去麼?”
“用過早膳,我們去第一樓喝茶,”莫揚頓了下,又道:“聽說第一樓換了個廚子,藿香魚做得比原來那個大廚還好,今日我帶你和陶陶同去嚐一嚐。”
“公子此話當真!”陶陶熟悉的腳步聲剛傳進來,人就從外麵飛了進來,歡天喜地地說道:“公子真的帶我和小姐出去嗎?阿彌陀佛,公子早就該帶小姐出去逛逛了呢?自從到鹹城後,小姐日日都在府中,都快悶出病來了!”
我笑著道:“陶陶,你想說自己悶出病來就說自己,幹嘛扯上我。我何曾說過想出去逛逛的?”
陶陶吐了吐舌頭,訕訕笑道:“哎呀,小姐,你怕給公子添亂,不好意思說,陶陶幫你說出來嘛!”
莫揚揉揉我的頭發,似笑非笑,“小蝶,一直沒時間陪你,你不怪我吧?”
我道:“你和封哥哥有重要的事忙,我怎麼會怪你?再說這鹹城還未入冬就這般清冷,樹葉都掉光了,到處都是禿禿一片,也沒什麼好看。我又怕冷,哪裏是陶陶說的那樣,你別聽她胡說,我並不想出去逛去。我這個人你還不清楚麼?從小到大,都是安靜地呆著府中,在元洲也甚少出門的。”